初一搖搖頭道,“手裡有糧,心裡不慌。”
“現如今完全沒有破開秘境的頭緒,與其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倒不說找些事情做做,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閒則生事。
初一瞧著營地裡一派豐收忙碌的場景,心中微沉,這些人裡有自己的夥伴,也有曾今的對頭,但是無論他們與自己曾經的關係如何,在此時此刻,他們都無條件的相信著自己,相信自己能夠帶他們走出困境。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嗎?
【呦,你居然也有不自信的時候啊。】小樹突然出聲戲謔道。
【我也就是普通人好麼。】初一無語道,【你有閒心在這兒看我笑話,倒不如幫我想想辦法,出出主意。】
小樹道,【你又不是神,怎麼可能庇佑全世界。】
【我又沒有要庇佑全世界,隻是想保住在意的人而已。】初一聽出了小樹的未儘之言,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想要團結夥伴、共度難關的想法是高高在上的傲慢。
【在意的人?】小樹突然聲音拔高,【你在意的人多著去了,先是村子裡的小崽子,再有學院的同學,如今還有這些人修們,前幾人連外頭的妖獸都關心上了。】
【你在意的東西這樣多,你能全部都護住?】
小樹的詰問讓初一沉默半晌才緩緩道,【小樹,你這話說得好奇怪哦。】
【像是吃醋。】初一心裡囧囧的,咋想都覺得怪怪的,小樹的詰問活似他初一是個濫情的中央空調,到處噓寒問暖。
【啊呸!】小樹跳腳,【什麼吃醋啊!我是勸勸你。】
【你背負這樣多的責任在自己身上不累嗎?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命運。】小樹內心裡希望初一可以獨善其身,保全自己便是,不要走上那樣一條荊棘的道路。
初一撓頭,【這世界上哪有完全獨立的個體呢?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相互交聯的。這個就是事物的聯係性啊。】說著說著又說道哲學問題上去了。
【所以需要儘早剝離啊。】這樣才不會痛苦。
【哈?】初一一頭霧水,【小樹你是什麼意思啊,怪怪的。】
【先前火焰巨蜥自爆,你不是悟到了嗎?做一個公正冷靜的旁觀者才是正確的選擇。】小樹見初一自營外探索回來後一直沉迷於種田,還以為他想通了,從此獨善其身,少思憂,少悲喜。
【小樹,我隻是個普通人,我有父母,有師長,有朋友,與這個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怎麼可能獨善呢?】初一專注種田而不去營外探索,並不是說他不再理會營地裡的事情了。
僅僅是因為想要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殺戮罷了,特彆還是因為自己而造成的殺戮。他無法控製要求他人,他隻能控製要求自己——老實種田,和平度日。
但如今異變突起,自己肯定不能袖手旁觀的。
【小樹,你最近是遇到了什麼事嗎?】初一有些疑惑,往日裡小樹隻是安靜地躲在自己的靈氣核裡,默默地觀察著這個世界,自己不主動找他,他是不會吱聲的。偶有交談也是短暫簡單地就結束了。
可是最近小樹的話便多了,而且還透露著些許的焦躁,一棵樹有什麼可焦躁的呢?
【小樹,是靈山秘境的環境讓你不舒服了嗎?】初一關切詢問。
【不是。】小樹悶悶道。靈山秘境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一切不過是曆史重演而已,而這樣的興衰跌宕,他不知道看過了多少遍了,毫無新意。
小樹始終在意的都是初一而已,初一是特彆的,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一個沒有神明的世界,那是一個自末世廢墟上再度建立起來的世界,那個世界沒有靈氣,沒有法術神通,諸神隕落但人們依舊可以很好的生活。
那個世界讓小樹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興許是最壞的結果,也興許是希望的轉折點。
初一會是終結一切又開啟一切之人嗎?
不,如今的他還沒有這樣的覺悟。
【可是我覺得你有心事呢。】初一覺得是不是小樹在靈氣核裡太久,一個人憋壞了。
【放心吧你,就是世界爆炸我也不會壞。】小樹心裡歎氣——還沒有到時候,婆婆媽媽、唧唧歪歪的神會把自己給累死的。
初一和小樹在心裡頭說著悄悄話,在旁人眼中,就是三頭身的小少年靜默地注視著斜陽落日,一眨不眨的眼中是無限的愁思,就連身後拉長的影子都透著沉重與蕭瑟。
“唉,他窩在那邊有一個時辰了吧。”有點擔憂。
“應該是在想辦法吧,怎麼才能離開秘境呢。”大膽猜測。
“果然是很努力靠譜的人啊,先前他沉迷種田,我還頗為瞧不上,如今看來,傻瓜竟然是我自己,他完全是未雨綢繆啊!”充滿敬佩。
“我以後再也不叫他小矮子了,畢竟他的身高缺陷,都是為了咱們付出的啊!”心有愧疚。
眾人奇奇怪怪的心思想法,初一不得而知。
和小樹沒頭沒腦地聊完天,初一抬眼一看,竟然已經到了夕陽西下的傍晚。眯著眼睛,逆著落日的餘暉望去,黑影點點,似乎是飛鳥掠過。
下一刻,初一瞳孔緊縮,嗖地原地蹦起,大喊,“敵襲!戒備!”
那跌跌撞撞的黑點哪裡是飛鳥,而是渾身染血的修士在奔走逃命,他們的身後則是追擊而來的龐然巨怪,漆黑的身形遮去了落日的最後一抹光亮。
黑夜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