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明白, 這裡這麼多長輩, 實在輪不到自己講話, 可想到莫名被停掉卡,她就憋悶。
之前誤以為是任於歸做的, 還同他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現在想想,還有點小內疚。
結果這竟然是自己的親爺爺做的好事, 他要給阿三一家發錢,不自己出,竟然來動她和甘霖的腦筋, 實在令人齒冷。
自上次大伯母那件事開始,到她被推出與任家聯姻, 她已知曉甘家並非此前表現的那般和睦美滿。
可大伯父前腳還在美國乞求大伯母複婚, 後腳就要開家庭會議,歡歡喜喜迎進阿三一房,這實在難以令人接受。
她正準備講話,卻被一旁的唐琳輕輕拽了一下。
唐琳朝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彆說話。
“爸。”甘仲文將妻女護在身後,第一反應就是皺眉, “當年為棠棠成立的信托基金,雖然是設立在鴻基旗下的投資公司,可並無啟用家族資金,主體資產都是母親當年留下的,運營費用則一直由我和阿琳個人在支付。”
話未講透,卻態度分明的指出, 即便這筆資產是在鴻基旗下,那它也完全是甘棠的個人資產,其他人不要企圖來分一杯羹。
甘霖都不行,更遑論甘伯承的子女。
他直視甘伯承:“如果大哥需要為子女建立信托,我可以為你推薦相關專業人士。”
甘盛鴻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小兒子,這次會這樣直接否決他的話,在甘家從來說一不二的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仲文你講的什麼話?你媽有什麼資產?多數還不是甘家這幾十年掙的,現在你竟然來同我講這些?怎麼,當我老頭子老了不中用了,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了?”
在甘家,他就是權威。這個家從沒有權屬劃分一說,隻要他開口,無論什麼東西,在誰的名下,都應當安分的交出來。
除去當年妻子逝世時,在遺產上擺過他一刀,他在甘家從來令行禁止。
而那筆數額龐大的遺產,在小兒子的操作下成為了甘家第三代信托托管的資產主體,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將這事放了過去。
可沒想到,時隔多年,小兒子竟然言道,那是他女兒的個人資產。
簡直混賬。
“表姨丈。”唐琳聞得他的話,不待丈夫應答,自己先開了口,“小輩在這裡,有些往事不好講的。”
向來親和溫柔的她,此時收斂嘴角笑容,豪不退讓的同甘盛鴻對視。
“好,好。”今日召集眾人來,他以為隻是一句話吩咐下去的事,從未料到會被拒絕。
甘盛鴻手執拐杖杵杵地,顫抖的伸出食指,指指他們夫妻兩人,顯然是被氣狠了。
“爺爺,奶奶留下的資產,為什麼是棠棠一個人的?”黎菲菲見眼前煮熟的鴨子要飛走,心有不甘,衝動之下將心底的話問出口。
她以為這會令甘盛鴻對二房一家更加惱怒,未曾想等待她的卻是甘盛鴻眼底沉了墨的怒視:“沒有一點規矩,滾出去。”
黎菲菲今日自信滿滿而來,一直對甘棠擺出趾高氣昂的神情。
可現在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就當著眾人麵被驅趕,頓時羞憤的整個人仿佛要被燒起來一樣,眼眶也迅速蓄滿淚水,委委屈屈看向甘伯承:“爸。”
滿眼期盼的看向他,希望他能為自己挽留下麵子。
甘伯承笑著對甘棠道:“棠棠,你帶菲菲出去逛逛好不好。”
正在吃瓜看戲的甘棠:同我有什麼關係?
你女兒整日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你還敢讓我帶她去逛花園?我不把她推進泳池就已經是人美心善了。
甘棠正要回絕,傭人推門進來通傳:“老爺,任生過來接小小姐。”
任於歸身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英姿挺拔,步履從容走進大廳。
“甘老先生,爸、媽。”任於歸直直走向甘棠,站在她身側,稍稍朝幾人點頭打招呼。
他自始自終沒有看對麵的三人一眼,輕視的態度十分明顯。
甘伯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遠離甘家核心,如果不是他恰好是自己小妻子的大伯,根本沒資格出現在他麵前。
因此對於他的忽視,甘伯承即便心有不滿,也不敢表露。
“於歸來了。”甘盛鴻也收斂起原本臉上的怒意,“晚上一起留在這邊用餐吧。”
任於歸沒有立刻作答,而是側首望向甘棠,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甘棠因為他在家人麵前給自己做麵子,心裡十分開心。麵上卻故作矜持的微微點頭:“好呀。”
她寧願留在這被吵的腦仁疼,也不要回家溫書。
任於歸看她一眼,回頭沒什麼表情的對甘盛鴻輕輕頷首,應了下來。
甘家眾人見得新婚小夫妻間的互動,心思各異。
不同於甘仲文夫婦的滿意,和甘伯承三人的妒忌。
甘盛鴻心思最複雜。既放心兩人相處和睦對兩家合作有好處,又忌憚任家的介入,會讓兩個兒子間的對比更加懸殊。
任於歸的到來,讓原本的話題無法再進行下去,黎菲菲母女暗自著急。
黎菲菲想要說什麼,可剛剛老爺子的表現,讓她不敢再露頭,隻縮在母親身邊,怕老爺子突然想起來剛剛未完成的驅趕,要繼續令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