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冬季下午三時放課。早就聽聞任生有架獵鷹,此刻申請航線,明日便能抵達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
甘棠興致勃勃:“我們去哪度假?去聖誕老人村怎麼樣?”
隨後不待任於歸回答,她便察覺路線有異:“不是要回薄扶林收拾東西?”
她的護照又沒隨身攜帶。
“我明日返回美國。”任於歸轉頭看向自己的小太太,語氣淡淡。
甘棠看著他寡淡的雙眸,原本十分的興奮,隻餘下一分的溫度。
她撒開緊抱住他臂膀的手,移動位置,同他隔了好遠,再不是此前親親密密的模樣。
任於歸見她垂頭不語,明顯沒了此前的開心,歎口氣,不太自然的同她解釋:“那邊收購進入了緊要關頭。”
甘棠抬頭看他,不避不閃的與他對視:“我想和你一起度假的。”
十足被丈夫冷落在家的閨怨模樣。
工作途中丟下未完成的談判,隻為了抽空同太太過個聖誕,已是任於歸活這麼大,頭次作出不理智的事。
再讓他多留幾時,實屬不可能。
隻是看著小太太滿麵失望的表情,他難得猶豫,不知該如何作答。
甘棠麵上悲傷更甚:“哎,你忙嘛,我知道的。外麵人人羨慕我,卻不知你連同我過節的時間都沒有。可我做人太太的,當然要支持先生工作啦。隻能同自己講食得鹹魚抵得渴。”
“甘棠……”任於歸想說什麼。
甘棠卻一揮手,一扭頭,看向窗外,作出一副憂鬱模樣:“算了,你好不容易回來,我不想影響大家心情。明日你離開之後,我會獨自去聖誕老人村看看極光散散心。”
任於歸:……
他這會兒是回過味兒來了。
甘棠看著車窗裡自己倒影的眼眶泛起了通紅。
為求逼真,她的肩膀還有些若有似無的抖動,時不時還會發出點點壓抑的嗚咽聲,動靜不大,更顯悲慟。
她默默給自己這出表演打100分,完全不怕自己驕傲。
雪橇、麋鹿、聖誕老人、極光……我來啦!!!
“任太,到了。”
甘棠還沉靜在自己的滿分表演中,等待任於歸這個狗男人愧疚到給自己備好飛機,明日直飛芬蘭。
就聽見他一向低沉冷淡的聲音。
到什麼到,你還沒說要不要讓我去玩呢。
甘棠情緒頓時被吊在那裡不上不下,正在猶豫接下來戲路該如何發展,任於歸已經為她打開車門。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頓時入耳。
“什麼?”甘棠顧不得繼續表演,抬腳下車,正在降落的直升機引出巨大風力,將她的長發連同裙衫一起,吹到鼓鼓飛揚。
任於歸不講話,直接牽起她的手,朝任家的停機坪走去。
噪音實在太大,甘棠看著周圍的工作人員,自覺大聲講話有礙教養,隻能悻悻閉口,任由他牽著自己走。
兩人上到直升機,聽得任於歸吩咐起飛,她才開口:“去哪?”
竟然搞這麼大排場。
“不是想看極光?”任於歸嘴角有極淡的笑容,不仔細追尋,根本看不見。
“喂!”甘棠聞言望他,認真搖頭,“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沒有說笑。”任於歸神色認真,仿佛在進行嚴肅的商務會談,他朝前方駕駛員道,“今日飛芬蘭,對嗎?”
駕駛員舉起手,比劃出一個ok的收拾,予以確認。
甘棠確實沒見過他說笑,坊間也傳他從來一是一二是二的個性。
於是立即滿麵驚恐,一副你想自殺不連累上我的神情,十分沒有夫妻情的指責——
“你是不是癡線啊任於歸?坐直升機去芬蘭?你想墜機彆帶上我啊。”
隨後她再也顧不得教養與風度,大聲對戴著耳機的駕駛員道:“快點降回去啦。”
三千米高空上,任於歸看著自家小太太崩潰的神情,突然有點明白她為什麼喜歡演戲騙人了。
本來隻想逗她一下,這會兒卻難得幼稚,很有種惡作劇成功後的狹促:“不會出事的,再講已經備好降落傘,要不我先給你戴上?”
“任於歸,你從美國飛回來,就為了讓我陪你墜機跳傘二選一?”甘棠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甘棠氣到想將他踹下去。
任於歸看著她抓狂,卻老神在在的從後方拿出降落傘,還遞給她一個。
甘棠啪的一下打上他伸上前的手:“我不要跳傘,也不要去芬蘭了,你快放我回去。”
“確定不去芬蘭?”任於歸同她確認。
甘棠已經確認這狗男人弄這一出是為了讓她不去出遊了。
氣到牙癢癢,卻人在高空,不得不低頭。
立即捉住他被自己打出紅印的手,仔細替他揉揉:“老公,沒有你,我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呢?我寧願在我們的家中溫書,那裡有你的氣息,也算一解我對你的相思之苦了。”
“嗯。”任於歸由她化身小狗腿,替自己捏手。
“那……返航?”甘棠小心翼翼試探。
這架直升機上隻有她一人不會跳傘,實乃危險之地,先誑他下去,再秋後算賬才是上計。
“到了。”
任於歸正講話,甘棠就發現直升機在降落。
???
直到落在博濠的停機坪上,甘棠都還有點怔愣。
“不下去同舅父問好?”任於歸取下甘棠的耳機,喚回她的神智。
任於歸你個狗男人,竟然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