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顯然沒辦法這麼做。
因為隻要他一踏出雷霆星這顆東域主星,死神就會立即感應到他的位置。隻要那家夥的肋骨還在他身上,就算他之後再換八百張臉、逃得再偏再遠也統統沒用。
幾乎是不合時宜的,風燭忽然想起了【死神的告死鳥】這個稱號所附帶的簡介。
——“你是死神的告死鳥,他用肋骨塑造了你的囚籠。”
所以說第十宇宙的宇宙意誌看事情簡直精準到令人作嘔的程度。
它說的沒錯,死神確實用肋骨塑造了他的囚籠。
不過他卻還不至於因此而窮途末路束手就擒。
想到這裡,風燭神色平靜地看向了賈裡德。
之前北域聯係他的時候,他當時隻是隨意編了一首讚美詩敷衍了酒神。但現在酒神讓人帶來這句話,說明他壓根就不信他瞎編的那首詩,並且他也已經知道夜荒的肋骨就在他的身上。
那家夥很肯定他沒辦法獨自解決這枚來自死神的定時炸/彈。
風燭不關心重泉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既然死神麾下的色/欲之神暗地裡是酒神重泉的手下,那麼死神一個半月前在第四騎士直播間裡發出的那段語音被酒神聽到了也不足為奇。
現在他更關心的是酒神究竟能不能解決肋骨這件事。
有時候風燭覺得重泉那家夥當真令人忌憚到近乎恐怖的地步。
今日整個雷霆星想帶走他的人數不勝數,但重泉偏偏可以用一句話讓他願意去自投羅網。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家夥的確對得起他那五位數的年紀了。
所以這種老古董究竟為什麼偏要和他過不去?
就因為自己可能是死神弱點這麼個暫時還無法確定的可能,他就能為此算計到這種地步嗎?
風燭抬手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頭,終是跟著賈裡德走向了對方早已準備好的飛艇。
雖然雷霆星已經下令禁飛了,但掌管內政多年的賈裡德稍微鑽個空子倒也並非難事。當然,風燭一點也不覺得一切真的會這麼順利就是了。
就在風燭和賈裡德踏入飛艇操縱艙、即將按下飛艇起飛鍵的時候,毫無意外的,本該在寢殿裡裝死的東王東霆的臉直接出現在了飛艇操縱艙的屏幕上。
“下來。”
透過操縱艙的屏幕,風燭認出了此刻東霆的所處的位置。
東霆此時站在連通自己與他那寢殿的走廊裡,而他身後三三兩兩倒在地上的則是東王宮的部分工作人員,粗略看去其中似乎也不乏某些部門的關鍵人物。
想來這些大概就是雷霆星上第一批冒出頭的探子了。
隻不過他和賈裡德走得太快,所以這些人沒堵到他,反而直接被東霆收拾了個遍罷了。
“風燭,下來。”
東霆再度重複了這句話。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與探子們交手後激起了他的戰鬥欲,這一刻他那雙暗沉的眼和他那壓低的聲音一樣,兩者似乎都在竭力克製著一種既隱忍又晦澀的情緒。
東霆說完這句話後,對著屏幕打開了他手邊的智能。
智能上瞬間彈出了雷霆星外的場景。
隻見十來艘帶有各位神明圖騰的飛艇正懸浮在雷霆星之外,其中最顯眼的大概便是酒神那艘通體暗紅的私人飛艇了。
顯然,這一刻中域該來的神明已然來得差不多了。
如果說這群神明還不算什麼的話,那麼雷霆星外隱約浮動著的激光射線便是另一重讓風燭難以忽視的致命威脅。
他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在雷霆星麵對特殊情況時啟動的保護措施。但凡有飛艇在這種時候飛離或是飛進此地,這些激光都會在轉瞬之間將其轟得粉碎。
然而即便是這樣,風燭也隻是對著東霆低笑了一聲。
緊接著他便打開飛艇艙門將身側的賈裡德直接扔出了這艘飛艇。
就在東霆派人去接手賈裡德時,風燭卻依然留在了那艘漆黑而狹長的飛艇裡。
那一刹那,東霆心底忽然湧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風燭,下來。”
這是東霆第三次說出這句話。
這一刻他似乎忘了自己厭惡將一件事再三陳述的做派,甚至罕見地說出了他平日裡絕不會說的解釋之語:
“雷霆星外的所有激光裝置都是智能操縱,無論是什麼飛艇,一旦起飛隻會即刻墜毀。”
“風燭,下來。”
第四次了。
此時東霆已經完完全全斂去了自己憊懶的神色,他注視屏幕另一頭似乎全然無動於衷的風燭,這些年來一直被他強行按捺著的暴戾與狂躁終是躍躍欲試地衝擊起了那自我束縛的囚牢。
東霆也記不清自己最後究竟說了什麼。
因為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有用,屏幕那頭的人自始至終就這麼眼神平靜地注視著他。
當他回過神來後,風燭已然笑著按下了起飛鍵。
下一秒,飛艇瞬間轟然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