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即便年代不同地點各異, 但各個大學入學的大致流程終究都差不多嗎?
哪怕是在這所一直崇尚效率的宇宙第一大學, 也依舊存在入學典禮這種頗為化的東西——隻不過它的入學典禮舉辦時間是在大學正式開學的前一天晚上而已。
秉著低調原則,風燭自然不可能在入學前就直接翹了入學典禮從而聞名學校, 所以他便乾脆利落地換上了之前在宿舍樓下所領的院係製服。
大抵是因為心理學專業與戰鬥關聯不大的緣故,所以該係的製服並不太過講究衣服材質是否堅韌等問題, 而那些從衣料上省下的錢財似乎全都被花在了整套製服的外觀上。
以至於這套製服乍一看去竟然和他之前在第四騎士冊封禮上所穿的那套服飾有些相像——兩者皆以黑色為底,整體設計也都精致而繁複,就算心理學專業的學生們直接穿著它去出席宴會估計也沒什麼問題。
站在鏡子前的風燭一邊整理著衣領,一邊因為這套過於眼熟的衣服不經意地想起了與東域有關的事情來。
要想讓第一宇宙和第十宇宙之間的盟約繼續下去, 至少需要一位主神以及兩位王者同意才行。
——之所以隻需一位主神, 是因為對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常年不露麵的瘋神那邊全都是默認棄權的。
風燭最想合作的對象是酒神重泉。因為重泉顯然和南域牽扯甚深,與他合作基本上等同於南王南哲也同意了續約。
況且重泉那冷漠涼薄而又野心勃勃的脾性本就十分適合利益交換這種事。
最最關鍵的是,他身上有重泉想要的東西——比如他是死神的弱點這件事,比如他知曉著一些成神的奧秘,再比如他是第十宇宙首個於成年前刷出了一百個基礎稱號的存在、而他的特殊稱號也遠比常人要多得多。
如若重泉想要研究第十宇宙宇宙意誌的能力的話,他理所當然的會是那位神明的最佳選擇。
風燭自認自己可以在這場交易中給重泉等價的籌碼, 但他卻沒辦法給夜荒什麼東西——因為和那麼一位無欲無求的死神做交易,實在是太困難也太危險了。
他還不想為此付出自己的命,或是什麼與命等同的東西。
酒神和南王是風燭既定的合作者, 至於剩下那位王者的人選, 風燭此時仍在東王和北王之間猶豫。
半響之後, 回過神來的風燭對著鏡子微微調整一下自己麵上的神情。
他斂下了他眉宇間的冷淡與尖銳, 也斂去了身上那份若有若無的傲慢與疲憊。
等到風燭確認了自己看起來還挺正常的之後, 他便打開寢室門準備直接前往校內那個舉辦入學典禮的禮堂了。
然而他打開寢室門後,第一眼看見的是從窗外透進來的昏沉夜色,第二眼見到的便是他那個恰好從浴室裡懶散走出的舍友。
今日的夜色並不十分晦暗。
所以風燭於昏沉月光下瞥見了浴室裡緩緩溢出的薄涼水汽,他也瞥見了男人那頗為鬆垮的浴袍下隱約露出的一道傷痕。
那個傷痕位於左腹。
出於禮貌,風燭偶然瞥見這道傷痕後就直接收回了視線。
如此短暫的一瞥下,他唯一能確定的僅僅是那個傷痕屬於灼傷罷了。
至於他這位新舍友身上究竟是否還有其他傷痕,他就無從得知了。
原本風燭是想獨自前往禮堂的,他並不想和這位名氣頗大的舍友牽扯太多。然而現在他都和對方如此巧合地撞見了,他顯然沒辦法就這麼視而不見地一走了之。
畢竟大部分正常人遇見厲害的舍友之後,很少有人會選擇對其不聞不問避而遠之的。
他要是真這麼做的話未免也有些太過反常了。
念此,風燭乾脆打開燈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然後等著他那位新舍友換完衣服與其一同出去。
在等待新舍友的那段時間裡,風燭看著依舊在往外冒著薄涼水汽的浴室,腦子裡下意思地劃過了某種疑慮。
如今第十宇宙的人大多都慣用浴室裡的清潔光線,早已很少有人會選擇直接淋浴了,更彆說對方洗的還是冷水澡。
相較而言,第一宇宙那群活古董裡這麼做的反而要多一些。
比如死神,比如酒神。
想到這裡,風燭不禁抬手揉了揉額頭。他覺得自己怕是有些昏了頭了。
如今他早已不在中域,實在沒必要將什麼事都往中域那群瘋子身上想。
且不提他們身體素質好到根本不會留下那種類似灼傷的疤痕,就以他們那成千上萬歲的年紀來看,他們也不至於無聊到跑來大學這種地方來湊熱鬨。
就在風燭斂下思緒後,焚天已經套上了那身學校所發的製服從寢室裡走出來了。
風燭看了一眼焚天此刻的模樣,他總覺得他的這位舍友似乎對這套衣服有很大的意見。
製服的外套對方沒穿也就罷了,內裡的黑襯衫也被其解開了三顆紐扣,至於襯衫袖口的扣子估計直接就被他扯下來扔掉了。
他這種不受拘束的風格倒是和那位東王頗為相像。
隻不過東王的眉宇間雖然也隱隱透著點戾氣,卻沒有對方此刻那種毫不遮掩的嘲弄之色。
風燭一時間沒辦法斷定對方究竟在嘲弄什麼。
這套衣服的設計?還是今夜即將開場的開學典禮?
說起來今天他想起東霆的次數是不是有點過多了些?
一瞬間又想了很多的風燭在轉身關燈準備出門時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那一刹那,他強行壓抑住了自己那即便在安全環境下依舊分析太多的習慣,然後試著儘量放空自己的腦子。
這麼多年了,他難得上一次學。能放鬆的時候還是放鬆點好。
畢竟沒多久宇宙爭霸賽的預熱就要開始了,到那時候他也沒有再繼續輕鬆下去的時間了。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為了打破許久沒與正常人相處的那份尷尬,風燭關上宿舍的門後直接開口打破了此刻頗有些凝滯的氛圍:
“我們宿舍隔壁的那棟樓就是學校的醫務室。之前我也進去看過一眼,醫務室裡的醫療儀器還挺齊全的。現在離開學典禮還有一陣子,你要是有需要我們可以先去那裡看看。”
焚天聞言頗為詫異地掃了風燭一眼。詫異過後,他就猜到了風燭這麼說的原因。
念及左腹的那道灼傷,焚天壓下了喉間的那聲嗤笑。他看著稍微走在他前方一些的風燭的背影,然後嗓音沙啞而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受傷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我想受傷。”
“至於你之前看到的那道疤……那是我特意留下的。畢竟被灼傷的滋味沒那麼好受,當時弄出那場大火來的人惹到我了,所以我要留著它提醒自己當時的感覺。”
是了。最初焚天特意留下左腹那道傷痕,不過是為了提醒自己那份被岩漿與烈火灼燒的苦痛、以及他那時既無法移動也無法開口的極端煩躁感罷了。
然而現在他忽然發現,這道傷痕壓根就沒什麼必要。
因為即便是此時此刻,他都將仍舊將當日的所有細節記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沒有這道傷痕,他都不可能忘記這個燒得他如此刻骨銘心的小崽子。
由於宇宙第一大學占地麵積極廣的緣故,風燭和焚天走下宿舍樓後,就有高年級的誌願者直接走過來帶著他們登上懸浮車去往禮堂。
風燭不清楚是不是每兩位學生都有一個誌願者帶路,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為他們帶路的這位誌願者顯然是衝著他那位舍友來的。
因為無論是這輛恰好隻有三個座位的懸浮車,還是那位男性誌願者竭力嘗試著與他舍友搭話的舉動,都在昭示著對方大抵已經知道了他的舍友就是特招考試上的林火本人。
對方知道這種事倒也不足為奇。
畢竟宇宙第一大學天才輩出,其中某些人消息靈通也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