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神色不明地看著風燭那緊閉的寢室門。
一種難言的煩躁感一寸寸地蔓延在他的血肉骨骼之中, 連帶著先前在體育課上被他壓下去的頭疼感似乎都有了再度浮起的趨勢。
即便如此,他竟然還沒一劍劈了那個讓他滿心動蕩的小崽子, 反而又莫名其妙地選擇了忍耐。
這麼說來,他最近的脾氣是不是有點好過頭了?
不, 不是最近。
他根本是從遇到這個小崽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不對勁了。
——他早就不該忍耐了。
——他早就該弄死這個燒得他遍體鱗傷的小崽子了。
他是瘋神。
於他而言, 那種混亂不休的瘋狂感才是他的此生最愛。
所以那所謂的心生動蕩、那所謂的神魂顛倒, 根本遠不如席卷理智的瘋狂更能讓他感到愉悅。
他本是因為從風燭身上感覺到了那種極致瘋狂才一再留下了對方的性命。
但如果風燭帶給他的都是這些亂七八糟而又荒謬不堪的情緒的話,他又何必再這麼自找煩惱地留著這個小崽子?
這一瞬間, 焚天忽然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他忽然不想再看什麼由風燭上演的荒誕戲碼了。
因為再這樣下去, 真正上演荒謬戲碼的家夥還指不定會是誰。
他和那三個發布懸賞令的蠢貨不同。
他甚至連他自己都不在意, 又怎麼可能對那個小崽子予取予求?
念此, 焚天那暗金色的眼眸愈發晦暗了幾分。
就在他心底的惡欲愈演愈烈時,換了套衣服的風燭忽然打開了自己的寢室門。
走到客廳裡的風燭感受到此刻微微有些凝滯的氣氛後, 下意識地抬眼看向了沙發上的焚天。
見狀,焚天直接嗓音沙啞地說了一句:“看什麼看。”
他說完之後,風燭還沒反應過來,這位神明卻又自顧自地臉色陰沉了起來。
因為焚天又想起了剛開學時在客廳裡和風燭見麵的事。
想到當初風燭那句沒頭沒尾的讚美後,他那本該猙獰的惡欲竟然又這麼毫無預兆地褪去了。
那些獰惡的念頭雖然消散了個乾淨, 但焚天的火氣反而越來越盛, 甚至連帶著他又頭疼欲裂了起來。
焚天麵色難看地看了風燭半響後,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回了他自己的那間寢室裡。
風燭對焚天的這一係列舉動難得有些不明所以。
他知道主神本就喜怒無常, 但今天焚天是不是也過於喜怒無常了一些?
看對方回寢室前那個表情, 風燭都覺得要不是現在是在南域的宇宙第一大學裡, 焚天說不定都要隨意找幾位神明打上一場來發泄怒氣了。
不過這也不一定。
主神都擁有撕裂空間的能力,焚天要是想回中域的話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罷了。
想到這裡,風燭倒是從空間裝置裡拿出了一個第十宇宙新出的生命探測儀來。
先前他吃夠了無法感知主神存在的虧,以至於從中域離開後,他就又買了一些儀器來彌補自己的不足。而這生命探測儀便是其中的一種。
風燭隨手將儀器往客廳的茶幾上一放。
儀器上顯示的是焚天寢室裡並無生命反應——也就是說,這位主神真的回中域去了?
風燭對此倒也沒感到太過意外。
這些日子以來,焚天時不時地就要在寢室裡消失一陣子。
也不知道他是人格分裂被其他人格給占據了時間,還是覺得大學生活不適合他、所以才回中域打發打發時間。
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又回來了。
難得焚天不在,風燭一邊開著生命探測儀,一邊打開智能再度撥打著一個號碼。
——那是東霆的號碼。
上一次他聯係東霆結果沒聯係上,後來又因為焚天出現在洗手間外,他也就將這件事擱置了一陣子。
直到今天,他才又一次聯係對方。
這次的語音通訊依舊許久無人接通。
就在風燭皺著眉打算掛斷之時,對方卻反倒接通了這則通訊。
於是風燭最先聽到的便是對方那句嗓音低啞過頭的“風燭”。
通訊那頭的男人聲音響起的瞬間,紅蛇便意識到了他是東王東霆。
正是因為它知道了通訊那頭之人的身份,紅蛇才忍不住低低地嘖了下舌。
[……我也是服了你了。]
[你當初將東霆坑得那麼慘,竟然還真敢主動和他聯係啊?]
趁著風燭還沒開口說些什麼,紅蛇率先在風燭腦海裡吐槽了幾句。
當初東霆也算是坑了風燭一把,利用風燭將那些神明的眼線給清了不少。
但怎麼說呢?東霆的操作其實也隻是一種常規意義上的布局而已,而風燭回敬對方時,卻直接將東霆那鐵石心腸坑成了滿心動蕩。
即便最後東霆再怎麼挽留,風燭也隻是一邊笑著一邊為對方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爆炸。
——他就這麼兵不血刃地將東霆束縛在了王座之上。
——從此他便成了這個男人的國王,既冰冷又灼熱地烙印在了對方的心上。
這種情況下,風燭竟然還敢主動聯係東霆。
這也真的是無所畏懼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