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痛到極致以至於無法言語、還是風燭本身的性格所致,即便疼到了手背上青筋畢露的地步、他也自始至終都未因此而呼痛。
事實上他隻是滿臉蒼白地舔了下那溢滿了血氣的薄唇,然後近乎冷笑般地緩緩擠出了三個名字來。而跟在這三個名字後麵的,還有一句咬牙切齒的臟話。
隻聽他啞著嗓子一字一頓地擠出的那三個名字是:
“夜、荒,重、泉,焚、天……”
風燭知道自己大抵是在遷怒。
但要不是三主神搞出了那麼多幺蛾子,要不是他們一再地讓他不得不離開中域,他又何必在這裡用這種可行性並不高的方法嘗試著成神?
如果當初他沒有莫名其妙地成為死神的弱點,或許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已然找到機會成神了。
如果當初他沒有莫名其妙地成為死神的弱點,他也可以選擇接受酒神重泉拋來的橄欖枝,從而在重泉那裡直接成神。
如果當初他沒有莫名其妙地成為死神的弱點,他買下地球的時間大概也會隨之出現變化,而他說不定也不會因此喚醒那位瘋神、以至於一開始就麵對著惹到焚天的局麵。
最扯的是,以上這三位偏偏還是同一個人。
他們是同一個人也就罷了,偏偏三主神血液裡所蘊含的神力還都不同,這又使得他多費了不少時間才搜集到了三份血液。
所以說啊……他最近那倒黴透頂的運氣也該觸底反彈了吧?
這該死的日子他真的受夠了!
念此,風燭按在泳池邊緣的手指不禁一寸寸收緊,甚至直接在那泳池邊緣按出了深刻指痕。
於痛楚與不甘之下,風燭的軀體就這麼不斷地開裂愈合。
許久之後,他終是失去了意識緩緩沉到了泳池底部。
大概是剛才想死神弱點之事想得太多了,沉下去的前一秒,風燭的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了那首讓他心情複雜的讚美詩來。
“我曾想過死亡……”
我曾想過死亡。
大概是狂風、燭火,混著迷迭香,
多麼迷人的模樣。
這是他寫給死神的讚美詩。
如今他再度念出了第一句來。
既然這片宇宙裡真的存在著一位死神,既然他已經將這首讚美詩給念出來了,那麼那位掌控生死的神明也該聽到他的聲音、知道他此刻並不想死了吧?
算了,那位死神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
因為即便夜荒的力量對他並不管用,甚至哪怕夜荒想要他就這麼死去,他也依舊會活下去——無論如何,他一定會活下去。
而就在風燭嘗試著用神血成神時,身處於地球之上、正坐在火山口看著那沸騰岩漿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焚天突然間便頭疼欲裂起來。
然後他一邊抬手按著那痛得發瘋的額頭、一邊睜著那被烈火映襯得愈發灼熱的暗金色眼眸宛如本能般地看向了風燭所在的方向。
[給老子滾回去!]
在焚天頭發隱隱有著變灰、變紅甚至變黑傾向時,已經對自己和其他兩位主神可能是同一個人的事有所猜測的焚天頓時強行壓製著這陣突如其來的頭疼。
他甚至還既憤怒又嘲諷地在腦子裡說出了以上這句話來。
但焚天此刻的壓製似乎並無太大作用。
當風燭於沉入泳池前、念出了那句“我曾想過死亡”的那一瞬間,這位瘋神便驟然失去意識倒在了火山口邊緣處。
與此同時,他的頭發悉數變灰,他的容貌與身形也在隨之變化。
就連他身上的衣著也漸漸變成了漆黑長袍的模樣。
半響之後,這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終是再度睜開了眼。
這一次,他那暗金色的眼眸裡充斥著的並非是先前的桀驁不馴,而是一種既冷寂又荒蕪的陰鷙之意。
這一刻,他不再是瘋神焚天。
這一刻,他已然是死神夜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