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初紅蛇在美食星上看到風燭是獨自一人的時候, 就已經多少有些奇怪夜荒那家夥為什麼不在風燭身邊了。
畢竟那位命運之神確實強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即便風燭那個避免被存在於第十宇宙的智慧生物窺測蹤跡的特殊稱號仍舊有效, 但這卻不代表夜荒真的就沒辦法找到風燭了。
前十宇宙裡的那八個宇宙先前之所以在爭霸賽上竭力影響風燭的精神, 也是因為他們早就默認了這場爭霸賽一結束, 夜荒就會直接去找風燭的事實。
說個笑話,那時候紅蛇還以為夜荒終於破天荒地聽話了,所以這位神明才會放任風燭一個人思考著他們兩者間的關係。而現在看來, 他果然想得太天真了。
還是風燭當初看得透徹——夜荒那家夥壓根就不是聽得進人話的類型。
而從風燭剛才的話來看, 風燭大概早就知道了夜荒這些天來一直跟著他的這件事。
這兩位對此完全就是心照不宣的模樣。
想到這裡,紅蛇不禁無語地看了風燭一眼。
他先前對著風燭那麼吐槽夜荒,這家夥竟然都不知道稍微提醒他一下的嗎?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他和風燭繼續扯下去的時候。於是紅蛇很乾脆地起身離開了這間甜品店,準備直接去美食星上的彆的地方逛逛再說。
反正他本身也不怎麼喜歡甜品。
而就在紅蛇即將走出那間甜品店時, 他的智能上突然收到了一則消息。
紅蛇就這麼隨意低頭瞥了一眼。
當他看清了智能上顯示的那短短兩個字後, 他卻並未回頭注視風燭。他自始至終都僅僅隻是若有若無地笑了笑而已。
那是來自風燭的消息。而那則消息的內容是——[謝謝。]
紅蛇並不在意風燭究竟是在謝什麼, 他也完全沒有發消息過去問個清楚的意思。反正風燭的死亡倒計時也結束了,今後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來敘舊。
此時此刻,那個看著比誰都狠、實則比誰都溫柔的小崽子,終於不用每分每秒都在想著究竟該如何活下去了。
他不必再自嘲般地說他自己是在苟延殘喘、垂死掙紮, 他也不必再總是謹慎到幾乎徹夜失眠的地步。
他更不必再孑然一身地與世界劃下涇渭分明的界限。
因為有位強到無可救藥的神明願意低下那傲慢的頭顱、跨越那死亡的命運,一步步地走到他的王座前為他加冕。
有個詞怎麼說來著?苦儘甘來?
熬了這麼多年,哪怕風燭拿著的是地獄模式的劇本,也是時候該迎來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此刻依舊待在甜品店裡的風燭將視線從紅蛇離開的背影上收回後, 就聽到坐在他對麵的男人再度嗓音低啞地重複了一句:“什麼結論?”
風燭聞言倒是停下了準備繼續進食的舉動。
他瞥了下桌上僅剩的那份泛著咖啡色澤的甜品,然後抬眼看向了對麵的夜荒。
這位命運之神根本沒怎麼掩飾容貌,他僅僅就是和多年前一樣借由長袍所帶的兜帽掩去了自己的大半張臉罷了。
好在由於宇宙爭霸賽的緣故, 這些天來美食星上類似的打扮數不勝數。而夜荒的臉也確實有些看不分明,所以這家夥最終也沒太引人注意。
風燭看著此刻垂著那暗金色的眼、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裡等著他回答的夜荒,一時間竟隱隱起了一種微妙的無奈感。
此時此刻,他也實在是懶得和夜荒討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事情了。
畢竟這還要問嗎?這家夥壓根就從未離開過他的身邊。
對此,夜荒也根本沒有特意掩飾的意思。
所以風燭一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隻是一直沒點破而已。
至於他為什麼會選擇在此刻說開這件事,大抵是因為剛才他恰好和紅蛇聊到了這個話題,然後忽然覺得是時候將這件事說清楚了罷了。
“我得出的結論是……”
“如果我早一秒想通的話,十天前你說不定就死透了。”
夜荒聞言後神情晦澀地看了風燭半響。許久之後,他才啞著嗓子慢悠悠地說道:
“——那可真遺憾。”
這句話夜荒是用神語說的。
風燭以前覺得夜荒要麼是聽不懂人話,要麼就是過於聽得懂人話。而現在,他發現這家夥乾脆都不說人話了。
——而且還是各種意義上的不說人話。
或許早在當初夜荒死而複生時,他就已經想通了夜荒於他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而他如果早一秒想明白了這件事,這位神明說不定會像他當初念出那首讚美詩一樣,就這麼莫名其妙而又理所當然地成了他的弱點。
那麼當時他也就不可能用命運之神的力量將夜荒給救活了。
結果此刻夜荒對於這件事的想法卻是:那可真遺憾?
說真的,有時候連風燭自己都有些搞不懂,夜荒對他所抱有的究竟是怎樣偏執的情感。
但怎麼說呢?或許正是這種沉鬱到近乎瘋狂的情感,才讓他切實有了一種被在意著的感覺。
不過說起神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