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有憾生(三十一)(2 / 2)

太歲 priest 6479 字 8個月前

“詩意”到神誌不清的奚平被卷到了海麵上,正好撞上一道海上颶風,將他難以凝聚的神識卷成了一卷。隱骨立刻抓住時機,以靈氣重塑他身體,才剛有了個大致輪廓,颶風撞到了島礁,奚平再次稀碎——這可真是字麵意義上的“死去活來”,恍恍惚惚的奚平激靈一下,疼醒了。

陸吾第三波升格仙器開的火衝上雲霄,炸在他耳邊。

奚平是陸吾的總統籌,哪會不知道自家底細,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陸吾靈石難以為繼了。

他趁所有人都被升格仙器鎮住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好借著將他往南海上刮的狂風,當機立斷,縱身撲向海麵上的“生死之霧”:沒時間給他慢慢長身體了,假如這裡還有人能和鴛鴦劍陣一戰,隻有侍劍奴!

輕飄飄的神識一落進那團詭異的霧裡,奚平就感覺耳邊響起無數雜音。他的神識好像又成了一彎水,恨不能從盤古開天地至今,所有死在這附近的水鬼都在裡麵撲騰聯誼。

然而奚平反而鬆了口氣,原來“生死之交”是這個意思,這他就放心了。

他跟彆人不一樣,神識亂飛找不到自己這種事,奚平可太有經驗了——當年真身被困無渡海,他流落在外的虛弱神識不知道在多少活人和死人身上流浪過。此時心頭掠過無數雜念,但他凝神之下,輕車熟路地分清了哪些是他的念頭,哪些是外來的。

他好像化身運河,無視水中卷起的泥沙與破爛,自顧自地順流而下,很快找到了侍劍奴。

奚平從未這樣感激過侍劍奴那顯眼的高大!

“前輩,醒醒!”奚平神識縮緊了,蹭西王母秘境中的靈氣凝出了一截指骨,驀地戳向侍劍奴眉心。

眉心乃是靈台所在,最敏感不過,按理她能醒!

誰知奚平低估了蟬蛻級半偶身的銅皮鐵骨,那幾本凝聚不起靈氣的脆弱指骨壓根激不起“晚霜”的警惕,侍劍奴無知無覺地站在那任他戳,奚平好不容易重新長出來的手指骨折了!

奚平:“……”

“轟”,又一聲,陸吾第四波開火。

聲音明顯更微弱了,奚平餘光掃了一眼,見這一波開火的隻有築基級的升格仙器,就知道那幾台升靈階的大家夥怕是把陸吾船上的靈石耗儘了。

升靈階尚且能撐,鎮山神器下,築基什麼都不是,那鴛鴦劍陣頂著節奏已經混亂的升格仙器,天劫一般地,朝著南闔半島上膽敢不敬的螻蟻壓下去。

情急之下,奚平的斷指凝聚起微弱的靈氣,使出了洪荒之力。他竟成功用殘肢拖出了餘嘗的去偽存真書,用了裡麵複製來的最低等的神通——折扣版含沙射影,鑽進了侍劍奴巨大的影子裡。

含沙射影,要麼是施術人真身藏進彆人影子,要麼是遠程催動含沙射影符,連餘嘗本人都沒試過這種玩法。畢竟除了奚平,彆人神識脫離□□基本是離死不遠了。

同時影子雖然是一人一個,落在地上海麵卻是交疊的,侍劍奴腳下的影子不止一個人的。

這裡還是死生交界處。

特殊的地方、特殊的術法與特殊的神識三者趕在一起,奚平眼前一花,視角發生了神奇的變化:他看見了一個高大的陌生男子,腰間纏著一把和瞎狼王很像的軟劍,那人身後牽著個半透明的侍劍奴。

奚平精神一震,他能找到神識被黏到望川對岸的人,還能從旁觀者視角看到他們此時在經曆什麼。

侍劍奴好像呆呆的,氣球似的如影隨形,正順著那男人驚愕的目光望向天空——奚平跟著她抬眼,正好看見一個男人自爆真元、用道心去衝撞鴛鴦劍陣。

奚平沒去考慮這是哪段曆史,如果他有眼的話,肯定要用那正奮力長腕骨的手好好揉揉:他看見那撞向鴛鴦劍陣的道心上黏著另一個半透明的人,姚啟!

然後子明兄像個戳一樣,“啪嗒”一下貼在了鴛鴦劍陣主劍的劍柄上!

侍劍奴落進迷霧中的位置正好離姚啟不遠,兩人的影子恐怕是疊在一起了。

奚平仗著神識能擴散變形,追著姚啟飛了出去,散過去的神識凝聚出另一隻手,白骨下跳出一根兩頭融進虛空的琴弦,在姚啟耳邊尖銳地撥了個音。

姚啟本來就因為外語不好,保留了一線清明,驀地被琴聲驚醒。

奚平就聽臉朝下貼在劍柄上的姚啟驚喜道:“士庸!”

白骨手中琴弦多了幾根,奚平撥出了琴蜜音:什麼情況?

姚啟:“不知道,我好像附在瀾滄掌門身上了!”

掌門當年用道心撞上了鴛鴦劍陣,鑲在了主劍劍柄上,而且很可能至今沒碎!

而就在這時,升格仙器的消息驚雷一般炸遍了南北兩個大陸,昆侖大祭司倏地變了臉色,掌門沉吟片刻:“叫第三長老,帶人隨我南下。”

三嶽山上,原本徘徊在幾座主峰之間的銀月輪猛地往東座一沉,淩雲山上九龍不安,焦頭爛額的餘嘗驀地隔海望向南闔半島。

宛闔邊境上,一道光從天機閣分部院中的明月霜樹身裡飛出來,快得連牆上的因果獸都沒來得及眨眼,那人便已經落到了院門口——支修一步從自己的伴生木裡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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