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輕笑道:“你倒是說說什麼願望啊?彆又是什麼一億小目標啥的。”
程騫北看著她道:“比一億可重要太多了。”
江漫沒追問他到底是什麼願望,隻是好笑道:“也隻有你們這種隨便就能賺一億的資本家,才會有比一億重要太多的事。”
程騫北笑道:“比起人生中許多求而不得的事,金錢其實相對來說是最容易得到的。”
雖然是有些漫不經心的語氣,但明顯是一句真實的感歎。
月薪零點八萬的江編導,皮笑肉不笑看向他,這話要是在公眾場合說,隻怕是要被揍的。
她忽然想起先前他說過的他想要而得不到的有太多,便隨口問:“你能有什麼求而不得的?”
程騫北微微一愣,默了片刻,道:“很多啊!比如天上星,水中月,還有……”
江漫伸手打斷他,木著臉道:“行了,算我什麼都沒問。”
程騫北笑了笑,隨手將一枚硬幣丟向假山。
天上星、水中月,還有那顆明明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心。
*
江漫當然沒把許願當做一回事,隻是沒想到,自己和程騫北會無聊到,在睡蓮池前就這種事,扯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但是又自然而然的,像是再熟悉不過融洽不過的一對男女。
如果是上學時,她做夢大概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程騫北這麼隨意又自然地開著玩笑。
她好笑地舒了口氣道:“咱們回去吧,阿姨應該在準備飯菜了,葉老應該也快醒了。”
程騫北看了眼池子中含苞待放的蓮花,點頭。
兩個人漫步往回走,沒怎麼說話,卻也不覺得尷尬。直到快走到葉老爺子的療養彆墅,程騫北忽然身體一頓,停下了腳步。
江漫順著他的視線朝前看去,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在彆墅前停下,兩男一女從車內走出來。
因為身份的關係,她是見過葉家所有人的。這三個正是葉鶴鳴小兒子一家,也就是程騫北生父葉敬文一家三口。
江漫見過這三人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清,知道程騫北雖然認了爺爺,但並沒有認父親。關於他的身世,在她麵前他隻寥寥提過幾句,但她看得出,他對葉敬文非常抗拒排斥,甚至有可以壓製的恨意。
看到那一家三口後,江漫很快將目光轉向身旁的男人。果不其然,他的臉色很不好,幾乎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
而這時,下車的葉敬文也已經看到了兩人,趕緊疾步走過來,笑盈盈討好般開口:“騫北小漫,你們來了!”
江漫不自然地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程騫北大約是長得更像他生母,和葉敬文很難找到相似之處,隻有眉眼間那麼一點有跡可循。
葉敬文五十多歲,保養得還算不錯,看得出年輕時也是美男一枚,隻是大約常年縱情聲色,年紀大了後,臉上就有一種讓人反感的油膩和猥瑣。
江漫見過不少這種麵相的中年男人,人品和私生活大都一言難儘,實在是很難生出任何好感。
她小心翼翼朝程騫北看去。
隻見他神色極其淡漠,像是沒看到麵前這個中年男人一般,伸手將她的手拉住,越過人朝小樓走去。
葉敬文有些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他是有點怕這個兒子的。雖然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但曾經對他來說,就是一段風流不小心製造出來的麻煩。她母親後來沒找他,他也就沒管,倒也相安無事多年。
隻是沒想到在這個兒子在成年後,忽然回到葉家,認了老爺子,也隻認了老爺子。
早幾年他老婆和哥哥都說他是有備而來,他沒放在心上,隻是覺得這孩子有種深藏不露的狠勁兒,果不其然,大學沒畢業,他就賺了過億身家,再幾年後,老爺子把所有畫作和手稿都送給了他,印證了當初“有備而來”的猜測。
好在他是自己兒子,葉敬文樂觀地想。
父子連心,隻要自己對他好,他總會認他這個親生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