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徒然垂眸。
她本猜測昨天的異常或許和她新接觸的人事物有關,這才懷疑到了養兄頭上,出言試探。
對方被自己激怒,作死值卻沒有提示——而且,一個非人類,會因為自己的譏諷而惱怒得那麼真情實感嗎?
難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這位養兄其實並沒有問題?
那昨晚的卡頓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不可能就是作死值係統自己出問…….
等等。
想起自己那個自稱返廠維修後再沒出現過的穿書係統,徐徒然內心忽然一個咯噔。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論如何,苗頭還未找到,驗證還得繼續。徐徒然上樓放好筆仙之筆,很快就打理好一切,趕去了慈濟院。
今天算是她培訓第一天,課程很簡單。主要就是教他們調節情緒,學會接受現在的自己——徐徒然掌握起來完全沒什麼問題。
她向來都很能接受真正的自己。至於彆的人能不能接受,那不管她的事。
此外,就是再次強調了一些在這個詭異世界生存的初級保命準則,包括但不限於——要及時遠離那些讓自己感到不安與危險的地方、不要試圖探究自己無法理解的現象、不要隨意追求升級,以及不要貿然在網上購買靈異物品,哪怕那家店鋪有火炬標誌。
徐徒然筆記記得那叫一個認真。楊不棄來看她時,還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該劃的重點都劃了。
轉頭就打車回了星星公園,中途給蒲晗發消息詢問了下該如何繼續探究房子的問題,順便給淘寶店打了個五星好評,到家就琢磨起晚上升級的事。
對於蒲晗,徐徒然對他其實稱不上信任,也不清楚他到底能看清自己身上多少事。但他幫著自己隱瞞了真實的素質和能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算是已經綁上了。既然有這麼個資源,就不要浪費。
不能太過依賴,但該用還是得用。
當然,她詢問的時候隻提到自己搬進來後略感不安,沒抖出作死值係統的存在。作為一個穿書者,仁至義儘。至於對方能不能讀出作死值係統的事,這她就管不著了。
蒲晗的回信倒是來得很快∶【嗯?你也會不安嗎?】
【不該啊。你新買的那批貨你不是都打得過嗎?哦,如果你說的是良心不安,那當我沒說。】
徐徒然·..
不是,你們全知能力者的嘴都怎麼長的?
…….不過這也意味著,對方也並沒有看出這房子有什麼不對。
那隻有兩種可能了。
第一,自己周圍確實沒什麼問題。昨晚的恭喜恭喜,純粹就是係統抽風。
第二,就是那個引發係統異樣的家夥,牛批到連全知輝級的蒲晗都看不出來。
....嗯
不管哪種,好像都挺令人開心的。
徐徒然沉思片刻,自我肯定地點頭,又收到來自蒲晗的消息∶
【菲菲托我帶話,讓你今晚加油。】
後麵還帶了個比心的顏文字符號。
徐徒然輕輕笑了下,轉頭看了眼放在床頭的鏡子,神情又變得認真起來。
就像菲菲所預言的那樣——這一晚,徐徒然果然又來到了那個空間。
身後,是已經被推開的冰冷鐵門。麵前,是無聲林立的巨大黑影。徐徒然深吸口氣,試著邁步,朝那條白色的小路走去。
要走到小路上,,需要橫穿一大片黑色的荒野。徐徒然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不知為何,感到腳步異常沉重;而等到她終於踏上了那條小徑,熟悉的提示音終於再次響起。
【恭喜您,獲得一百點作死值。】
徐徒然..
就..就這樣?
光是走過來,還不算升級的嗎?
徐徒然皺起眉頭,忽感旁邊有什麼東西飄過。轉頭去看,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好些半透明的身影。
那些身影都很模糊,看不清麵目,徐徒然卻能感覺到,他們身上,都散發出一種相似的熱切和渴望。
她順著那些身影的目光往前看去,費了好大勁,才終於看到,在她前方不遠處,有一團光。
很小很小的光,,懸空飄在黑暗之中。像是對迷途者的指引,又像是對飛蛾的誘惑。
徐徒然心中微動,沉吟一會兒,抬腳走上前去。
她也開始往前移動了。就像她周圍的無數身影那樣。直到沿著小徑往裡走進十來步,徐徒然才意識到,這條路上的人其實遠比自己想象得多——他們擠擠挨挨,彙成一條擁擠的半透明的河流。她被這條河流裹挾著往前走,明明已經走出好久,那依舊與那光隔著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注意到,有人掉隊了。有人走著走著,忽然轉入了兩旁的黑影之林中,有的則停在了原地,茫然四下張望著,似乎突然失去了前進的目標。
有交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開始隻是縹緲零星的低語,隨著她的不斷前進,卻逐漸變得清晰吵鬨,像是一群嗡鳴的飛蟲,在她耳邊纏繞不去。
徐徒然眉頭擰得更緊了些,揮手試圖驅散這些聲音,雙臂卻疲憊得像是掛了鉛——她這才意識到,她的身體已經變得很重了。
手也好、腳也好。全都沉重得難以移動。她費力地將腳抬起來,耳邊嗡嗡的交談忽然變得響亮起來,有的在說著她聽不懂的詞句,有的卻是她不知在何處聽到的隻言片語,所有的吃語被毫無邏輯地堆砌拚接在一起,圍著她不住旋轉-
徐徒然。
就在此時,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名字清楚無比,卻不知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
.可以
不可以搭理。不可以回頭。
她幾乎是本能地意識到這點,更加拚命地往前走去。
徐徒然。
徐徒然。
徐徒然。
那聲音越來越近,像是無法甩脫的影子。明明是在念著她的名字,發音卻越來越古怪,越來越走形。
直到最後一次,它的發音完全失去了徐徒然的特征,被扭曲成了完全不搭界的兩個字。
星星。
幾乎是同一時間,徐徒然感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她伸了過來,戳刺在她的後背上-
-
必須離開!!
強烈的意誌在胸腔中爆發,徐徒然猛地睜開眼睛,胸口猶自劇烈跳動不停。
她躺在床上緩了許久,那種令人頭痛的囈語才逐漸從耳邊遠去。她抬手摸了下額頭,摸了一手的冷汗,後背亦是一片冰冷。
……這個升級,看來比自己想得要難啊。
徐徒然無奈地閉了閉眼,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從床上爬了起來,打算去倒點水喝。
一陣詭異的沙沙聲卻在此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循聲望去,瞬間瞪大了眼睛。
半小時後。
蒲晗在睡夢中被人搖醒,睡眼惺忪地看向右手∶怎麼了?
右手自然說不了話,隻能努力去夠放在蒲晗左邊的手機。蒲晗不明所以拿起手機,開機的第一時間,就見一條短信跳出來。
哦,又是那個妹子啊……他瞪著那條短信,側頭想了想,將這信息略加編輯,轉發出去,跟著又躺回了床上。
…….!菲菲有些急了,不住推他的胸口。
沒事,楊不棄會去解決的。不礙咱們的事…….乖,睡覺。
說完將還在鬨騰的右手往旁邊的小枕頭上一壓,又扯起小手絹蓋上,腦袋轉向另一邊,瞬間回歸夢鄉。
菲菲∶..?!!
又半小時後。
淩晨四點半。
楊不棄帶著一大堆工具,氣喘籲籲地摁響了星星公園彆墅區17號的門鈴。
徐徒然從可視門鈴看到他,還怔了一下,立刻出來開門。
你怎麼來了?她詫異。
我哥在家。徐徒然心不在焉地說著,麵上顯出幾分尷尬,疏散……倒也不用。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讓人覺得有點煩.….
楊不棄∶..?
是這樣的,我昨天從淘寶店買了支筆。心知在楊不棄麵前不能撒謊,徐徒然索性全盤交代,那筆全知傾向的,能回答人問題…不過我和它相處得不太愉快。
所以今晚入睡前,她還抱著惡作劇的心思,做了另一件事。
我問了它一個問題。徐徒然搔了搔臉,推開了房門,然後我淩晨醒來,房間就成這樣了。
楊不棄往裡麵一看,登時倒吸一口氣。
隻見房間的地板上,,飄滿了寫滿字的紙,如同落葉般,蓋得厚厚一層。
他撿起一看,歪七豎八,全是臟話。
【我乾你爹乾你大爹乾你爺爺!】
【你特麼有病吧???】
【給老子等著!啊啊啊啊!】
楊不棄∶.
不光紙上有字,地板和牆壁上也有,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兩句臟話,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就是你特麼有病吧。
就在他們推門進來的當口,那筆還在牆上奮筆疾書,戳得牆皮都在簌簌往下掉,足見其用力。
楊不棄看見桌上放著的銀色色紙,遂悄悄走過去,雙手猛地一合,將筆捉下,快速包進色紙中,又加了個簡單的封印標記。
……結果沒過一會兒,就見封印自行鬆動,那筆又從色紙裡衝出來,繼續撲在牆上寫臟話。
楊不棄..
這不應該啊。他不解地皺眉,忽似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徐徒然,等等,你剛才說,你問了它什麼?
…事實上,我還沒說呢。
徐徒然眼神飄忽了一下,儘可能若無其事地開口∶
我問它,它一晚上最多能寫多少字。
楊不棄.
注意到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她忙又補充了句∶但我一問完我就把它封起來了……我尋思著這是道數學題呢。
而且還是沒法用小猴搜題和百渡一下搪塞的數學題。
重點是這個問題聽著就能讓筆很不爽。事實也確實讓它很不爽。加了五十點作死值呢。
楊不棄∶....
他轉頭看了看正在瘋魔亂舞的可憎物,這一刻,突然很理解那支全知筆的心情。
這特麼,不是有病,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鋼仙之x祖安之筆√
因為算不出來所以隻能硬數的文盲之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