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掩飾自己的攻擊意圖了。她就差沒把“給我死”幾個字寫在臉上!
剛剛冷靜一些的係統又懵了,哇啦哇啦的聲音頓時充斥腦海。徐徒然不耐煩地在意識裡吼一句閉嘴,右手用力一掄,石矛立時高高飛起,直朝著“育者”的半開的門扉紮去。
……可就像之前一樣,石矛尚未來得及靠近,便被從門中湧出的黑色藤蔓衝翻在地。
橘貓在冷笑,係統在尖叫,旁邊的黑裙女孩早已無聲無息地跑開,隻剩下徐徒然一人,站在原地,不閃不避,目光死死鎖定著落下的藤蔓,然後,在對方靠近的瞬間,毫不猶豫地伸手,猛地鉗住其中一根——
荒蕪女皇,發動!
充盈的力量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流逝,徐徒然手中掐著的藤蔓肉眼可見地枯萎坍縮,而這種趨勢,很快便蔓延到了其他張牙舞爪的藤蔓上——
它們原本已成包圍之勢,宛如一張張開的巨口,馬上就要將徐徒然一口吞沒。卻轉眼就隨著力量的流逝而僵直蜷縮,如同死物般軟軟垂下。
……然而同樣垂下的,還有徐徒然的手。
她右手仍牢牢地掐著麵前的藤蔓,左手卻已經無力地塌下,手指鬆開,焦黑的樹枝掉落在地。
疼——仿佛要爆炸般的疼。內臟像是被人攪成一團,喉頭又燙又腥,翻湧著血腥味。
“快鬆手!”終於反應過來的係統慌忙道,“這也是瀆神的一種,你會受罰,你會比它先死!”
“閉嘴。”徐徒然強撐著在腦海中回了一句,嘴巴突然一動,將之前就含在口中的藥連同湧上的鮮血一同生咽了下去——以防萬一,她之前直接往嘴裡藏了一把。一口下去,差點把自己噎死。
好在她總算沒死得那麼憋屈。本就化了不少的藥粒順利滑下。正在破碎的內臟開始迅速自我修複。徐徒然喘息著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藍色。
“看看誰先死。”
她麵無表情地說著,抬起左手,又抓住了一根藤蔓。無聲的嚎叫從門中傳來,原本漂浮在低空的巨大門扉重重摔在地上,裝點在門上的人頭搖搖晃晃,旋即在橘貓愕然的目光中坍縮、掉落,並在落地的瞬間化為粉末。
這可不太妙……橘貓眼神變了一變,在逃跑和助陣之間略一糾結,還是選擇了後者。
於是它當即往下小跑了幾步,渾身上下的黃色眼珠都驀地亮起。然而還沒等它有什麼動作,一隻手突兀地從後方伸出——
一下拎住了它的後頸皮。
橘貓渾身一僵,視線轉動,這才發現那個黑裙女孩不知何時已繞到自己身後。黑霧繚繞的麵龐正靜靜對著自己。它後背一下弓起,剛準備對她來一擊“撲朔迷離”,卻見那女孩手掌一抬,一團泥巴猛地拍上了它的臉。
橘貓:“……??!”
泥塊自帶的混亂效果發動,所有的意識都似是被瞬間抽離。大橘貓愣了一下,果斷改變戰術,開始撲騰爪子。同一時間,徐徒然終於鬆開了緊抓著藤蔓的手。
——隨著她的動作,早已枯萎到極致的藤蔓一截截地掉落在地,化為黑色的粉末。藤蔓的儘頭處,巨大的門扉已然再次緊閉,吟唱聲也好、哭笑聲也好,都再聽不見。
徐徒然上前幾步,撿起掉在地上的石矛,蹣跚著走上前去,對著那扇大門輕輕一戳——一整團巨大的陰影,仿佛是崩塌的積木塔,開始一寸寸地崩裂瓦解。
地麵上轉眼就剩了一堆黑色的粉末。粉末之中,藏著一塊閃著彩光的肉塊。徐徒然揉了揉被血糊住的眼睛,撿起那枚肉塊,嘖了一聲:“這是什麼?”
“……臍帶。曾與育者相連的臍帶,被祂褪下的舊物。”腦海中響起穿書係統的回答,“奇怪,這東西怎麼會在這兒?”
不,應該說,它是怎麼變成一個山寨育者的?
……不對,最關鍵的問題難道不該是,為什麼本來應該在好好讀大學的徐徒然,會莫名其妙跟一個山寨育者對上的嗎?
係統隻覺自己剛剛才清醒一點的大腦又開始迷糊了。頭暈腦脹之下,它決定還是先去看看徐徒然的記憶,好冷靜一下。
徐徒然心裡倒是已經有了答案——時空回溯。
那橘貓曾說過,它從自己的朋友那兒複製到了不錯的技能。這樣看來,它大概率是利用了時空回溯,用這個什麼“臍帶”,重新造了一個育者……
但真要說起來,這效果和蒲晗的似乎又不太一樣。具體原因,徐徒然卻是沒那個力氣細究了。
她抿了抿唇,走到正不住掙紮的橘貓麵前。它的臉上仍糊著混亂泥塊,被黑裙少女單手拎在空中。後者定定地看著橘貓,不知為何,徐徒然總覺得她的眼神中藏著某種渴望。
聯係起自己之前那種強烈的反胃感,徐徒然莫名有種不妙的感覺。深吸口氣,她強打起精神,伸手抓住橘貓的頭顱。
正在掙紮的橘貓瞬間僵硬,下一秒,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驀地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尖叫,跟著身體猛地往前一竄,身軀被拉扯成長長一條又倏然斷裂,前半部分落在地上,化為另一隻體型較小的貓,後半部分則留在黑裙女孩的手裡,變成了一團蠕動的霧氣。
黑裙少女趕在徐徒然看過來之前,抓緊時間咬了一口。然而事實上徐徒然完全沒顧上她——她在橘貓分裂落地的瞬間,就已經果斷出聲:
“形似貓的一律為貓!貓是普通動物,不可使用任何特殊能力!”
“未經允許,任何存在禁止出入!”
話音落下,正急急衝向樹林的橘貓似是被什麼攔住,咚一下彈了回來。徐徒然本就力竭,兩條規則砸下幾乎都站不住,勉強扶著黑裙少女站穩身體,腦海中響起係統茫然的聲音:
“剛才是什麼情況?你用的是什麼?啊?”
徐徒然:“……”
這真的是個係統嗎?怎麼感覺憨噠噠的。
“我的一個技能過期了。所以用另一個技能補上。”她懶得多解釋,揮揮手讓黑裙少女過去追貓,自己搖搖晃晃地席地坐下,倒出一粒藥,又開始磕。
因為嗑藥的副作用,她確信自己頭上肯定長了什麼東西。但她現在真的沒力氣去管了。
聽出她懶得解釋,係統隻能自己默默去翻她的記憶。另一邊,徐徒然望著手中那塊彩色的肉塊,心頭猶有些驚疑不定。
當初在香樟林時,楊不棄曾給了她兩根樹枝,是可以當救命藥用的。根據徐徒然自己的感受,那樹枝所蘊含的生命力也絕對不低。
然而事實卻是,她的荒蕪女皇狀態,在解決掉那個“育者”之後,就自動結束掉了。所以她在碰觸那隻橘貓時,對方才一點反應都沒有。
得虧她反應夠快,在意識到無法荒蕪對方後,立刻動用絕對王權加以束縛,不然說不定真會讓對方逃掉——但這也正是讓徐徒然想不通的地方。
楊不棄的樹枝,生命力那麼旺盛的存在,居然隻夠荒蕪掉一個山寨貨?這到底是對方太強,還是她太菜?
……話又說回來,既然如此,那假如再用這個肉塊去獻祭……
“如果你是想通過獻祭,達到剛才那種狀態的話,應該是可以的。”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過假如那家夥正是它自稱的‘星星碎片’的話,你想通過這手來殺它還是不現實。”
果然。
徐徒然微微垂眸。她之前就有這種家夥很難被殺死的感覺……
她抿了抿唇,又將目光看向正在追逐橘貓的黑裙少女身上。係統再次開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搞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但你能吞噬的東西是有限的。不想被撐死就彆亂來。”
我。吞噬。
徐徒然心中因為這話而微微一動。確實,既然那個黑裙少女是自己的分體,那麼她的吞噬,就是自己的吞噬。
“所以,我確實是個超級牛批的存在。”徐徒然眼底藍色逐漸褪去,語氣十分平常。
係統:“……我還以為你會震驚於一下自己的不普通。或者糾結一下自己的身份。”
“早就糾結過了。還能咋的。”徐徒然試圖伸手擦去臉上乾涸的血跡,卻怎麼也擦不掉。她又沒力氣起身去拿水,隻能就這麼坐著。
“所以,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住口。”係統道,“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
徐徒然:“……?!”
“這會顯得給你辦事的我很沒品。”係統幽幽說完後半句,嘶了一聲。徐徒然挑眉:“怎麼?”
“看不下去了。”係統道。徐徒然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它是在說自己的記憶,“我的個乖乖。這事要怎麼搞?你乾脆吃了我吧,一了百了。”
徐徒然:“……”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托你辦事的我很沒品。”她麵無表情道,“所以我的身份不能說嗎?那你呢?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係統:“……”
“臍帶。”它聽著似是歎了口氣,“屬於你的那根臍帶。和你手裡那肉塊算是同……”
它說到一半,突然沒了聲。
徐徒然:“?”
“我必須告訴你。”係統語氣變得有些微妙,“我是無法直接讀取你想法的。但對於你的某些思緒,我多少還是能感知些。”
徐徒然:“……所以?”
“所以,當你要思考類似於‘能不能把這傻逼係統拿去當祭品’之類的問題時,麻煩避著我一些。請考慮下我的感受,謝謝。”
徐徒然:“……”行吧。
徐徒然:“所以你……”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係統語氣認真起來,“你現在是在升級了吧?也不知道哪個遭瘟的教的……總之,等你先升到辰級……”
“我是辰級。”徐徒然莫名其妙,“天災和混亂都是辰級。”
係統:……
“混亂?”它聲音再次變得飄忽起來,“你還升了混亂?”
居然還給升到辰了?
“啊。”徐徒然點頭,“不過這個傾向不太好。升到辰級連個新技能都不給。”
係統:“……彆抱怨了。你能在裡麵安安穩穩活到現在就不錯了。”
嗯。其實也沒多安穩。
徐徒然默不作聲地想著,又道:“升到辰級,然後呢?”
“然後開一個屬於你自己的域。那裡才是最安全的。”係統說到這兒,“有些信息,也隻有在那兒才能傳達。”
……行吧。
聽它這麼說,徐徒然也明智地不再多問。恰在此時,自身力氣也總算恢複了些,她長出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放著背包的位置,從裡麵拿起瓶礦泉水兜頭澆下,保證清醒之後,又直接將背包翻了過來,在一堆雜物裡麵扒拉。
輝級的全知筆,辰級的唱歌筆,一一掉落在地。徐徒然挨個兒翻過,每翻一個,就聽見係統的一聲吸氣。徐徒然忍不住說了句“彆搞得好像沒見過世麵一樣”,說完總算扒拉出一個空置著的銀盒,又撿起地上的石矛,開始在空地上圈圈畫畫。
沒見過世麵的係統:“……你這又畫的是啥?”
“符文。”徐徒然頭也不抬,“一種很厲害的封印符文。”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種封印符文,問題是這種看著就很古老還屬於危險傾向的符文你又是從哪裡剽到的??
係統真的要瘋了。它現在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怎麼見過世麵。好不容易爬回來,發現原定的儀式從校園言情狗血劇一路跑偏到靈異boss戰就已經足夠人傻眼了,關鍵你這用的道具咋還領先那麼多個版本呢?
徐徒然對此的回答還特彆敷衍:“以前遇到的一個好心人教我的。”
係統:“……”
它再次翻了翻徐徒然的記憶,因為太過龐雜,一時翻不到對應的內容,倒是讓它再次注意到了一個名字。
“楊不棄?嗤。”它翻著徐徒然相關的記憶,不客氣地開口,“之前看到那藥那樹枝我就覺得不對,果然是他!那家夥居然醒得比你早,這我倒是沒想到。他是不是又來勾引你了?”
正畫著符文的徐徒然:“……”
“嗯,果然又是那種手段。送你生命啊,給你祭品啊……你能不能長點心,不要老是被這種手段勾。”
繼續畫著符文的徐徒然:“……”
“哦,我知道了,就是他把你帶偏了對吧,我看到他帶你去什麼慈濟院了!所以說一早就把他吃了多好,反正本來也就是個比較大件的食物而已,生命和秩序你又不是不兼容……”
終於畫完最後一筆的徐徒然:“……”
麵無表情地直起身體,她將找到的空銀盒擺在合適的位置,又將那塊同樣被稱為“臍帶”的肉塊丟進了獻祭的位置——
整個符文陣瞬間亮起刺目的光芒。正將剩下半隻橘貓按在地上錘的黑裙少女見狀,立刻退到了旁邊,退開之前,沒忘再將橘貓往銀盒的方向用力一踢!
灼目的光線混著強大的吸力從銀盒中迸發,早已被錘到精疲力儘的橘貓慘叫一聲,拚命地扒著地麵,卻還是難以抵抗身後傳來的力量,漸漸溶解的身體,被迫拖進了那道強光裡。
再下一瞬,銀盒蓋子啪一下蓋上。而被丟進獻祭符文中的“育者臍帶”,已經溶解成了黑色的一灘,再無半點活性。
徐徒然撿起銀盒拍了拍,終於慢悠悠地開口:
“你剛才嘰嘰歪歪地,說我準男朋友什麼呢?”
係統:“……”
係統:“我說,我永遠支持自由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