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徐徒然抿了抿唇,轉身看向身後。
她現在所在的,是她和蒲晗進入域前所在的那棟廢棄寫字樓。而她的麵前,正是可以用來進入域內的符文。徐徒然在離開前特意和薑思雨們打了招呼,讓她們給自己留了個臨時入口——畢竟搞清了蒲晗的事,她還是要回去的。
符文微微泛光。徐徒然蹲下身體,按照薑思雨所教的,進行了個簡單的儀式,眨眼便再次回到了域中。
這次進域,她的目標很明確。第一,將封印符文教給薑思雨以及她的爺爺爸爸們,好為接下去的自產自銷循環封印事業打下夯實的基礎;第二,是打算偷偷將黑裙少女放出去獵食。
徐徒然又不傻。反胃就反胃,隻要能有效打擊全知鐵線蟲的勢力,那就不虧。
大不了多喝點酸奶咯。
而第三,則是打算順便向薑思雨們求教,該
如何擁有自己的域,同時也想學習些彆的技術。
正好這會兒域裡的情況已經趨於穩定。不管是選秀還是打怪封印都在穩步推進。想要一次性滅掉所有的鐵線蟲化身並不現實,但慢慢剝除與削弱,還是做得到的。
徐徒然便耐下性子,待在了觀測區內,每天除了揉肚子就是跟著薑思雨們以及薑老頭們進行多對一授課。空了就出去幫著畫畫符文,或是觀測下封印的情況,又或是去外麵打打怪消消食。
或許是因為本體被隔絕在外,現在從這些小動物上也薅不到什麼作死值了。徐徒然也無所謂,打你就打你,還用找理由嗎?
如此待了兩天,她方再次離開域中。
為避免全知鐵線蟲再伺機將留在域中的部分全都召回帶走,薑家人們決定還是將域完全封閉——換言之,隻要他們堅守住這個域,全知鐵線蟲留下來的那部分力量,就彆想再拿回去。
以免意外,徐徒然又問筆仙之筆要來了它自己的祭祀方式,教給了薑思雨們。
“有事的話就向它祈禱。”她離開前認真囑咐,“我收到消息,會來找你們的。”
“嗯嗯,明白了!”
“放心吧,我們會顧好自己的。”
“姐姐再見——”
薑思雨們排成一列,一邊點頭一邊依依不舍地衝她揮手。
徐徒然回過頭,也拿著筆仙之筆揮了揮。後者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緩緩吐出一個泡泡,看上去已毫無波瀾。
*
離開域後,徐徒然徑自回了臨近的住處。
房間依舊維持著她離開時那樣。連牆上的符文都沒有任何變化。徐徒然沉默地盯著它們看了片刻,想想還是沒擦掉,轉而在地上鋪了張紙,一筆一劃地繪製起新的符文。
——屬於她的符文。
升到了辰級以後,能力者可以開發專屬於自己的符文,賦予它們功能與意義。聽著簡單,實際並不容易,因為按照薑老頭的話說,這符文與其說是“開發”,不如說是“尋找”。
能夠構成符文的幾何組合有很多種。能力者必須從中尋找出最適合自己的一種,再為它尋找到最適合的用法。這往往需要幾十次,甚至幾百次嘗試。
然而徐徒然並沒有在這方麵花費太多時間。
幾乎都不用思考。她隻是想了下“我需要一個專屬符文”,一個熟悉的圖案便自然而然浮現於腦海。此時此刻,又自然而然,從她筆下流瀉而出,逐漸成型——
就在最後一筆落下的瞬間,徐徒然能明顯感覺到,空氣裡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警覺抬頭,正見四周場景折疊變換。本就不算逼仄的房間被進一步拉伸、變大,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覆蓋上了新的色彩,所有不必要存在的家具與擺件,則都化為了粉末或搖曳的小花。
地麵上鋪開一層光潔的冰麵,冰麵上孤獨立著一個扶手椅,扶手椅的背麵,是鏤空繁複的花紋,鏤空的部分,全裝飾著流動的彩光。
徐徒然怔了一下,抬頭向上看去。天花板也已被取代,深邃的夜空中可見星河流動。
她略一遲疑,朝著那扶手椅走了過去,輕輕撫摸上椅背。
“這裡就是我的域?”她微微挑眉,“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看上去倒更像是非正常理智狀態下曾見過的巨大冰麵。
“一開始看到的域,是按照個人潛意識隨機生成的。”係統道,“隨著對域的熟悉,以及能力的增長。個體對域的掌控力也會逐漸加強。比如隨意調整布置,或是無中生有之類……的。”
它望著突然出現
在椅子前的配套桌子,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不光是桌子。隨著徐徒然的一個念頭,桌麵上又多了一個漂亮的小花瓶。等到徐徒然將手舞足蹈的小粉花放入瓶中,桌上又有筆和本子陸續出現。本子上甚至還有筆記,係統匆匆掃了眼,隻見上麵隻記著些零星詞語。
【儀式】、【循環】、【育者】、【主角】……
在自己不在的時間裡,她居然已經挖掘到了這種地步嗎?
……還是在沿著錯誤道路一路飛奔的前提下?
係統一時失語。另一頭,徐徒然已經熟門熟路地坐到了扶手椅上,低頭翻看起麵前的筆記本。
“這地方還挺方便。就想了想而已,連筆記都給我整理好了。”她翻了兩頁,饒有興致道,“梳理得還挺全。”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算得上真正的思維導圖了——直接存在於思維之中的導圖。
徐徒然翻看了幾頁,動作忽然慢了下來,聲音亦微微一沉。
“你之前說,有些信息,隻能在我的域裡傳達。
“那麼現在呢?你總可以開口了吧。”
係統:“……”
“可以當然是可以。”它咕噥一句,“不過你得等我先捋一捋。這個事有些複雜,我得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講……”
徐徒然:“?有什麼困難嗎?”
“也不是困難。隻是我總得考慮下你的感受吧。”係統振振有詞,“萬一有什麼內容對你而言太過炸裂,導致你一時接受不能,大腦當機,那這不是給我自己添堵嗎?”
“……”
徐徒然也不急,隨他糾結去了。趁著係統斟酌詞句的工夫,又試著往桌上添了個東西——一個小方盒子。
準確來說,是信仰盒子。
盒子裡麵,是斑斑光點。連成一片,與頭頂的星辰遙相輝映。徐徒然把玩著具現化出的信仰盒子,等了片刻,輕聲開口:“還是想不出該怎麼講嗎?那不如這樣吧。”
“正好我對現在的情況,也有一些猜測。乾脆由我來闡述我的猜測,你根據實際情況,進行糾正或補完——怎麼樣?”
這法子似乎挺好。從徐徒然的角度來說,也算循序漸進,比較好接受。因此係統稍一思索,果斷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於是很快,徐徒然就拋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她望著手裡的信仰盒子,緩緩出聲:
“我問你,這個世界,也是裝在盒子裡的嗎?”
“……”係統一怔,冥冥中仿佛聽到自己意識裡傳來哢的一聲。
“什麼?”它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盒子。”
徐徒然一字一頓地說著,倏然伸手,將手中的信仰盒子,高高向上拋去。
盒蓋隨著上拋的動作而完全打開。裝在盒子裡的大片光點,如螢火蟲般飄了出來,凝固在觸手可及的空中,像是近在咫尺的另一片星空。
“當然,我說的不是這個盒子。”徐徒然拍了拍手,進一步補充道,“雖然這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沒有什麼證據。但上官校長曾說過,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輪回……”
而信仰盒子裡的碎片世界,其特點之一,就是時間會隨著“主角”的活動,而進入循環。
輪回。循環。這樣的巧合,讓徐徒然不由有些在意。又或者說,是催生了某種直覺。
這也是為什麼,她第一個拋出的,就是這個問題。
“所以,我們的世界,是否也隻是在一個‘盒子’裡呢?
“一個
更大的、容納了更多世界與更深時間的……信仰盒子。”
徐徒然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微微仰頭,眼瞳中倒映了凝在空中的點點熒光。
恰在此時,她的腦海中,終於響起了係統的答案。
它說,是。
徐徒然:“……”
“那那個巨大的信仰盒子,又是誰的?”頓了一下,她又輕聲問道。
這一回,係統答案給得更快。
它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