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肯定藏著什麼東西。得上去看看!
在這種古怪聲音的驅使下,小張腳步一轉,趁著徐徒然還在俯身撿東西,毫不猶豫,轉身就跑,直接上樓!
樓下傳來徐徒然的阻攔聲,小張隻當沒聽到。他精準地找到徐徒然的房間,一下推開了門,在看到裡麵的情況時,卻不解地皺了皺眉。
那看上去就是一間很普通的臥室。寬敞、精致。房間的一邊放著一個很高的貓爬架,爬架對麵則是一條很深的走廊。
地板是木質地板,中間有道古怪的斷裂,裂痕處是焦黑的痕跡。小張盯著那痕跡看了一會兒,再次轉頭,看向那條幽深的走廊,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去。
才剛進去,身後忽然傳來悉索的聲響。他愕然轉頭,沒看到什麼活物,隻在走廊的入口處,發現了一朵粉色的小花。
……奇怪,剛才這裡有花嗎?
小張不確定地想著,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試著推開離自己最近的一扇門,在看清其中情況後,頭皮忽然一陣發麻——
這房間裡,躺著個人。
看上去是個女孩子,穿著黑裙子。兩隻腳正好朝著小張這邊,臉上蓋著一塊布,一動不動。
小張特意盯著對方的胸口看了一會兒。沒有起伏。
他覺得自己胸口也要沒有起伏了。
小張瞪大眼睛,僵硬地將門緩緩關上。他的本能在告訴他趕緊離開,雙腳卻在另一種聲音的驅使下,不由自主地再次往前,又打開另一扇門。
裡麵也同樣躺著一個一動不動的女孩軀體。
再下一扇,還是。
再下一扇……
小張幾乎克製不住尖叫地衝動了。他幾乎摔著將麵前的門關上,明明很想跑,卻還是無法克製地往前走去。正要伸手去開門,忽聽身後再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小張動作一頓,緩緩轉頭。
他的身後,依舊什麼都沒有。
隻有一朵小粉花。靜靜躺在距離幾步之遠的地方。
問題是這花……剛才還在走廊口的啊。
小張愕然瞪大眼,終於無法克製地尖叫出聲。就在此時,卻聽旁邊門鎖哢噠一聲響,一人打開門,從裡麵探出頭來。
“小張?”楊不棄驚訝開口,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外套,“你怎麼上來了?徐徒然讓你上來的?”
“……不,不是,我……”小張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目光對上楊不棄戴著墨鏡的臉,他忽然覺出不對:“你不是出門了嗎?”
楊不棄:“……”
“嗯。我出過門。然後又回來了。走的後門。”他推了推臉上的墨鏡,不容分說地推了推小張的肩膀,“樓上不能隨便進的。快下去吧。”
“可我……”小張噎了一下,內心仍充滿著不想離開的衝動。他視線無意中往旁邊一掠,卻見方才還靜靜躺在身後的粉色花朵,這會兒竟已經直立了起來,兩條根須踩在地上,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救命。
小張張了張嘴,備受驚訝的大腦竟反而陷入了一種異樣的平靜。他轉頭看向楊不棄,僵硬地指了指旁邊:“你看到那個了嗎?一朵小花正在跑。”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楊不棄篤定地說著,用右手強硬地扳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了身不容置疑地推著他往外走:“好了你快下去吧。徐徒然夜宵肯定已經準備好了。”
……你怎麼知道她在做夜宵?
小張模模糊糊地想到,緊跟著,又意識到另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楊不棄的身上,正披著一件大外套。而且是那種,秋冬季節才會穿的厚重大衣。
而且從見麵第一刻起,他所有的活動,都是用右手完成。左手則是藏在衣服裡麵,自始至終沒有拿出來過的。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小張悄悄轉過了頭。他這才注意到,楊不棄的外套其實很不服帖——左手的位置,有一團古怪的突起。
恰在此時,楊不棄身上的外套滑落。因為正用右手推搡著小張,他一時無暇去拉,隻能任由它落在地上——也直到此刻,小張終於看清了他藏起的左邊手臂。
隻見那隻臂膀,除開掉落的外套外,再無任何東西遮掩。而露出的皮膚上,整隻小臂處,則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手指……
小張瞪大眼睛,整個人瞬間僵直在地。
三秒後,方如夢初醒般爆發出一聲大叫,轉頭驚慌失措地往前跑去,才剛奔出走廊,便見麵前的房間正門打開。
“你怎麼上來了啊。”端著餐盤站在門外的徐徒然歎了口氣,“我就準備個食材的工夫……你瞎跑什麼。”
小張:……
問得好,他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瞎跑。
他隻覺自己魂都快飛了,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冷不防徐徒然忽然走上前來,將手中食盤往他眼下一推——
“對了,這就是我說的肉排。你看看怎麼樣。”
小張不明所以地低頭,隻見盤子裡是一團被拍成餅的肉糜,看著質量不太好,像是合成肉。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小張猝不及防,直接與那眼珠對上了視線。片刻的僵直後,終於再也無法忍耐,直接翻著眼睛然後一倒,暈了。
徐徒然:“……”
她收起盤子,與站在小張身後的楊不棄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楊不棄摸了摸自己長滿小手指的左臂,歎了口氣:“你不該讓他上來的。”
“我不舒服,而且一時找不到你留的藥。這不就耽誤點時間了麼。”徐徒然咕噥著,將盤子隨手往旁邊一擺,俯身觀察起小張的情況。
*
對,不舒服——徐徒然也不想的。
就像係統說的,連著拿到兩枚星輝,總會有些負麵影響。這就是為啥他們要將和小張見麵的時間推遲到九點——在此之前,徐徒然的狀態更差。
而不佳的狀態,直接導致了一定程度上的力量外溢。再加上徐徒然為了防止薑臨借機生事,又或是反悔逃跑,特意將整片小區都圈成了國土……她本人又正好也在這片國土裡,因此整個小區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影響,天氣異象以及些許幻覺,這還算是程度輕的了。
反倒是域裡麵,有些嚴重。尤其是她剛鋪開國土那會兒,離她最近的楊不棄直接遭受暴擊,差點被雷給打了。又受幻覺影響,他在拿記號筆時錯拿了藥水,悶頭往手臂上塗了一片,從而導致了比較嚴重的增生情況……因此,接待的工作隻能緊急落到徐徒然頭上。
但就像之前說的,她狀態不算好,有些暈乎乎的。反而給了小張竄到樓上的機會。
……嗯,雖然從目前來看,因此遭受損失的並不是他們。
“往好的方麵想,致幻藥和安眠藥是用不著了。”徐徒然自我肯定地點頭。
在他們的計劃中,本來就打算讓小張直視肉餅上的眼睛。但又擔心這個行為太刻意,從而引起全知蟲警覺,所以才打算搞點幻覺,以混淆視聽。
現在看來,倒是沒那個必要了。
“不過我不明白。”楊不棄想了想,道,“這個域不是防外人的嗎?為什麼小張可以進來?”
“你在說什麼傻話,他的話肯定得開權限啊。”徐徒然說著,伸手將小張的兩條腿拎了起來,又將他給拖回了房間裡,“不然他連房門都進不來……”
“?”楊不棄一頭霧水,卻還是伸出一堆手幫忙,將小張給搬到了其中一個分裂體的房間裡。儘管徐徒然已經貼心地將所有分裂體臉全蓋了起來,他仍是不敢進屋,隻是站在門口:“我以為你在完成升級後,就會把分裂體收起來。”
“為什麼要收。信仰盒子那邊一直缺人的。”徐徒然信誓旦旦地說著,將小張放下,“搞定。我要去睡覺了。”
楊不棄:“……?這又是為什麼?”
“隻有我睡著了,這個徒然才能醒來啊。”徐徒然理所當然道,“這是用符文製造分裂體的機製……而等她醒來後,就可以直接將寄生在小張體內的分體給吃掉了。”
……吃掉。她說吃掉。
楊不棄似懂非懂地點頭,又感到奇怪:“為什麼要指定這一個?”
“她是信仰盒子的負責人。”徐徒然順手將門關上,“我能連著升兩星,她功不可沒。這算是我給發的獎金。”
而且她總覺得,信仰盒子徒然是所有分裂體裡最漂亮的一個——雖然在其他人看來,這種美似乎並不太容易被接受。
事實上,她原本安排與小張對視的人,並非肉糜係統,而是她的分裂體。是楊不棄堅決拒絕,她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徐徒然暗歎口氣,附身將掉在地上的餐盤撿起。任務完成,這會兒那張肉餅又恢複成了一坨肉糜的形狀,睜著一隻大眼睛,正在好奇地朝四下張望。
楊不棄盯著那肉糜看了一會兒,覺出不對:“這好像不是你那臍帶。”
安靜許多,看著也順眼許多,有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嗯,這是它的分裂體。”徐徒然點頭,“同樣是用符文搞出來的。”
為此,她還特意將域的範圍,擴展到了整棟房子。
這種符文隻能在域中使用。而利用符文製造的分裂體,則可以在製造時進行一些比較細致的設定。比如信念、比如忠誠,再比如記憶。
“對視的瞬間,全知蟲可以通過對方的眼睛,到相當的信息。以防萬一,我必須保證和它對視的那個存在,在提供指定情報的同時,不會泄露額外的信息。”徐徒然打了個嗬欠,懶洋洋道。
除了對視之外,全知蟲的分體想要獲得情報,隻能通過寄主的意識。換言之,它隻能獲得寄主腦子裡接收並加工過的信息——這也是需要致幻藥和安眠藥打輔助的原因之一。
致幻藥可以混淆全知蟲對情況的判斷,安眠藥則能強製減少注視的時間。徐徒然原本的計劃是,在小張即將暈去的前一秒鐘,讓他與肉餅上的眼睛對視。
嗯……現在這樣,倒也算是陰差陽錯地完成計劃了。
“我倒覺得這法子比下藥更好,沒那麼刻意。”楊不棄說著,忽然皺起了眉,“不過你確定,放出那個消息,沒什麼問題嗎?”
“肯定有啊。不然我放它乾嘛。”徐徒然無所謂地說著,摘下墨鏡,困倦地揉了揉眼,轉身離開了。
*
另一邊,出租屋內。
將臨的手機嗶嗶響起,來自薑臨的消息再次接二連三跳出來,晃得她眼睛疼。
她深吸口氣,總算是做好心理建設,拿起手機。在看清上麵的內容之後,卻一下坐直了身體。
薑臨發過來的內容很多,但實際有價值的,隻有四條信息。
第一條,【確認了,戰爭的星輝也被拿走了,我們現在更落後了。】
第二條,【他們果然是在刻意誘捕我。我又賠了一個分體。好在星星的域很弱,切不斷我和分體的聯係,還是收集到了一些有用情報的。】
第三條,【目前可以確認,星星目前的狀態不佳,行為怪異,我懷疑她腦子出問題了。而和她同居的那個能力者,則已經失控。這或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第四條,【此外,還有一條足以讓我們翻盤的消息。】
【在這個世界裡,存在育者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