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兒微微臉紅,想拿袖子遮麵,又想到她現扮的是崔生,便一甩袖袍低首抱拳:“啊呀,娘子這廂有禮了。”
德慶帝興致來了,趕緊起身道了萬福:“不敢,公子有禮。”
李鳳兒又有些佩服德慶帝了,這家夥當真扮什麼像什麼,扮起小娘子來竟是連身段步伐姿態都拿捏的很是那麼回事,看起來,德慶帝不隻愛玩,更加會玩呢。
一時間,德慶帝收拾妥當了,兩人相攜到了戲樓子上,鑼鼓一響,樂器一吹,一出戲開演了。
李鳳兒仿著男子的身段出場,特意壓低了聲音,唱道:“遊藝中原,腳跟無線,如蓬轉,望眼連天,日近長安遠……”
待到了德慶帝扮的張娘子登場,李鳳兒與德慶帝眉目傳情,說不出來的風流韻味,直瞅的德慶帝差點直了眼,忘了該如何去唱。
一直等這出戲唱完。德慶帝意猶未儘卸下妝容,扶了李鳳兒的手:“朕與鳳兒願做那崔生與張娘子,恩愛到白頭。”
李鳳兒撇撇嘴:“好叫陛下知曉,我愛這戲,也隻是愛裡邊的唱詞。隻覺寫的很是好聽,可並不愛這故事。”
“哦?”這倒是叫德慶帝不解了:“如鳳兒這般年紀的娘子哪個不想著如意郎君,朕想那崔生俊俏多情,怕鳳兒也喜歡他與張娘子情投意合,才子佳人的美事呢。”
德慶帝一行說,一行和李鳳兒又回到和惠樓中。叫戲班子再演一出戲,李鳳兒坐定了隻是冷笑:“什麼才子佳人的美事,官家難道沒瞧見紅娘子麼,這出戲裡,紅娘子可是比張娘子更重要呢。陛下又怎笞這崔生做了官,非但沒有善待張娘子,反而因她不守婦道未婚便勾引於他而看輕了張娘子,反而紅娘子機敏聰慧,更得崔生的心,到最後,紅娘子取而代之,張娘子鬱鬱而終呢。”
“不會吧。”德慶帝有些不敢相信。
李鳳兒拿了個果子慢慢吃著:“怎生不會?會的很呢。不說旁的,便是我家裡的金夫人,陛下又知道她是怎麼個來曆。”
“什麼來曆?那不是鳳兒的乾娘麼。”德慶帝一聽李鳳兒的話裡話外還有許多事故。便也顧不上聽戲,拉著李鳳兒追問起來。
李鳳兒長歎一聲:“是我的乾娘不假,可我那乾娘卻是最苦命的人兒,我每次想想她,再瞧瞧我,看到陛下待我情深意重。心下就害怕的緊,就怕新姐妹入宮。陛下心裡沒了我,到時候。我……便是剜心割肉,怕也及不上那樣的苦楚。”
德慶帝一聽,頓時也是柔腸百轉,緊握住李鳳兒的手:“鳳兒放心,你待朕的情誼朕心裡明白的緊,不管以後有多少人,朕一定待鳳兒如初,不會負鳳兒一絲一毫。”
李鳳兒聽了,心下有些安定,可是想到姐姐說過的男人的話若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又告訴自己這樣的甜言蜜語可萬不能聽信,否則失了心倒是小,失了命才是大事呢。
她低頭思量一陣,抬頭時,眼中淚珠滾落:“其實是我的不是了,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想要如何又豈是我能說三道四的,陛下不怪罪我,我就感激不儘了,隻是,我,我到底是……每次想到陛下如待我一樣溫柔的待旁人,我就心如刀割一般,我知道是不該的,可管不住自己的心。”
德慶帝素來知李鳳兒最是剛強不過的性子,哪裡瞧見過她哭,這一番美人垂淚,直讓德慶帝束手無策,心裡一時激蕩一時又是悲痛,無法,隻得摟了李鳳兒細細安慰:“好鳳兒,都是朕的不是,不該惹的鳳兒哭,朕跟你保證,將來無論如何,朕心裡都忘不了鳳兒。”
李鳳兒這才抹著淚道:“都是這紅娘子叫我想的太多了,陛下又提起我乾娘的事來,我想到乾娘被負心人傷成那樣,心裡太過害怕才會……”
德慶帝更加好奇:“金夫人到底是個什麼來曆?”
李鳳兒擦乾了淚,瞧瞧四周,德慶帝會意,便命宮人太監都離的遠了,李鳳兒才細細道來:“官家可知道先帝在位時,有一年韃子入侵,先帝命君相公押運糧草去邊關,君相公將糧草押運去了,可卻得了重病,後來,君相公的夫人單人匹馬跑到邊關,不隻救了君相公,又儘心儘力救治受傷的將士,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得活於她的一雙妙手和一顆慈悲之心。”
德慶帝想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朕並不知道這些。”
李鳳兒冷笑連連:“是了,君相公如今隻手遮天,這樣的事怕早抹平了痕跡,隻是,當年那些將士心裡可都有數著呢,陛下若是得空了便問問嚴老將軍,老將軍當年也是被君相公的夫人救過命的。”
“君相公的夫人不是崔氏麼?這崔氏哪裡有那樣的能為。”德慶帝根本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