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心思清明,在利益得失方麵更是計較的清楚,自然要許下重諾的。
李鸞兒一聽,也滿心佩服顧茗這番取舍之道,更加放下心來與顧家結交。
她和顧茗商量了一會兒子這遮陽傘的生意怎麼操作,又要將獻出的銀兩放到哪裡,以後每年的利潤要怎麼獻給官家,待商量妥當了,顧茗乾脆一不作二不休寫下折子來留給李鸞兒,叫她得了空遞到宮中去。
李鸞兒拿了顧茗的折子,正想著用什麼法子遞進宮中時,第二日於希便找上門來。
李鸞兒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笑著將於希迎進門來,待到把折子遞上去之後,才聽於希道:“官家的意思是顧家既然世代經商,必然有其商道和消息來源,官家想要讓顧家在合適的時候幫著打聽一些消息,若是得了緊要的消息,便拿著東府令送於東府,自然會由掌令報於官家得知的。”
這是叫顧家做間諜了,李鸞兒心裡暗想,卻還是笑著答應要將此事說與顧家的人得知,另外,又將自家釀好的酒送了些給於希,在於希臨走的時候,李鸞兒更是送上銀票,於希推辭一會兒子推不過去,便也笑著收下。
送於希出門,待眼瞧著快到門口的時候,李鸞兒突然笑道:“於公公,據說公公家還有一位侄子,令侄怕是公公唯一的親人了。”
於希猛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李鸞兒,一臉的審視和戒備。
李鸞兒趕緊擺手:“我對於公公可沒有惡意,隻是前些時候出門正好碰到一位落魄舉子,長的倒與公公有些相仿,後來一打聽,那位舉子和公公是同鄉呢,正好也姓於,我便想到公公似是還有一位侄子,這不,特地說與公公得知的。”
於希聽了頓時激動起來:“大娘子,那舉子……那舉子果然與我相仿?他姓於?他,他可提說家裡還有什麼親人麼?”
難怪於希激動,於希家鄉原在江南某個小縣,那一年長江大水將於希家淹沒,一時家裡亂成一團,他和母親逃出命來,卻沒見到父親與哥哥,因著災情太大,朝庭救災也不是多及時,於希和他母親一路乞討為生,一邊討飯一邊尋找親人,可是找了多日都沒有他父親和哥哥的消息,後來實在活不下去,隻得向北方逃難。
逃難途中他母親去世,於希實在活不下去,就狠了狠心割了那是非根進了宮,他先是灑掃的小太監,也是時運好,被先帝碰到,先帝看他機靈為人也是個忠義的,就叫他去服侍太子,這一晃許多年過去,於希得了勢之後,並沒有放棄尋找他哥哥。
也就是前些年,於希才得了信兒,據說他哥哥當年活了下來,後來還娶妻生子,他當時高興非常,就趕緊托人去尋,哪知道那些人去的晚了,他哥哥一家遭了難,除了一個侄兒逃了出來,竟都沒了。
雖然說這幾年於希一直查他哥哥一家的消息,後來得知仇人是當地縣令的小舅子,看中了他侄女長的好,要強納為妾,他哥哥不許,那人便設計陷害,將他侄女活活逼死,他哥哥悲痛之下一狀告到縣衙,卻也被護短的縣令給抓進牢裡,一時想不開也沒了,他嫂子一氣之下投了井,隻剩下一個未及弱冠的侄兒為了保下性命替父報仇,便想法子逃了出去。
於希雖說後來替他哥哥報了仇,可一直沒找到他侄子,如今一聽李鸞兒說有一個長的像他的舉子,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
他清楚他是不會有後的,若是尋不到侄子,他於家便斷了根,再者,他那侄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以後可是要給他養老送終的,他又怎能不找。
千萬不要小看了宦官對於子孫後代的執著,他們為了後輩子孫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這於希既然身為宦官,也並不例外。
李鸞兒笑了笑:“是不是的於公公瞧瞧不就明白了麼,我托人將那舉子安置在江浙會館,於公公自可打問一下。”
於希聽了哪裡還留得住,快步出了院門,騎馬就要往江浙會館而去,李鸞兒看他著急,便大著聲音提醒了一句:“於公公,你還是找個成衣鋪子換身衣裳再去吧。”
於希對李鸞兒一拱手:“多謝了。”
說完話打馬便走,李鸞兒笑著搖搖頭轉身回去,一邊走一邊暗想但願那舉子運氣不錯,真是於希的親侄兒,如此,他的危難怕就解了,隻是,那舉子便是不是於希的侄兒,可卻也和於希是同鄉,說不得於希瞧在他是老鄉的情分上幫上一把呢,這倒著實是那小子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