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鸞兒心知於希成了東府掌印,從此之後便不再是那無權無職的公公,而是正正經經的官員,以後要稱大人的。
錢得海見了那令牌也坐不住了,趕緊站起來對著於希行禮,於希笑著扶起他來:“都是幫著大娘子做事的,錢大當家的不必如此。”
安撫住了錢得海,於希又看向蘇平安:“如此,你信了?”
蘇平安心下大喜,使勁的點頭:“小的信,小的信……”
於希一笑:“東府向來有監察百官之責,如今,本尊命你監察君莫為一家,你可做得到?”
“做得到。”蘇平安大聲應下。
於希很是滿意:“你要是立了功,本尊自然不會虧了你的。”
接著,於希又囑咐了蘇平安幾句話,李鸞兒一直聽他講完,才叫人將錢得海和蘇平安都送出門去。
這蘇平安一邊走一邊想。一時想著有了東府的承諾,他和如意一家必然不必再怕什麼,隻要他機靈些好好的乾活,若是能抓住君莫為的小辮子,說不得以後還能得些賞。再多置辦些田地,也能給如意多些聘禮。
又一時想著不知道那位李大娘子的話可是真的,他娘和妹子會不會是崔氏給害死的?
他這麼左思右想的暈暈乎乎便從後門進了君府,才走沒多遠,便見到如意的哥哥宋大河迎麵走來,宋大河一見蘇平安便笑了起來:“平安可有好些日子沒去我家中了。這不,我娘正念叨你呢,趁著現在我不當值,到我家去,咱倆喝上一盅。”
宋大河不由分手拽著蘇平安就去了君家後邊街上的一排小平房中。這裡都是君家下人的住處,宋大河家因著如意在崔氏那裡受寵,房子住的倒是不錯,正房五間,還有左右廂房,院子也比旁人家的大上一些。
宋大河拉著蘇平安進門,才進去就聽屋裡傳來說話聲:“大河回來了?”
這卻是宋大河的母親趙氏的聲音,宋大河答應一聲:“娘。我帶平安兄弟來家,您要是無事,就給我們倆弄個小菜。和我們喝上一盅。”
趙氏也是個愛酒的,一聽這話當即出來,先叫宋大河帶蘇平安進屋,她自己去廚房將早起從君家大廚房那裡弄來的小菜裝盤端出來,又炒了兩個熱菜,再拿了一壺酒和三個酒盅子進得屋去。
宋大河和蘇平安已經擺好了桌椅。見趙氏進來,趕緊幫著趙氏布置酒菜。一時布置妥當,三人坐下。蘇平安先起身倒了三杯酒,端起來敬了趙氏和宋大河,宋大河也敬了酒,三人便就著菜喝將起來。
喝過幾盅,蘇平安心裡存了事,見趙氏笑盈盈的心情似是不錯,便開口詢問:“趙大娘,我想問你個事。”
“啥事?”趙氏一邊吃菜一邊笑道:“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想問就問唄。”
蘇平安放下酒杯:“我前兒聽人說什麼後院那不見血的爭鬥,還說什麼要叫一個女人在生產的時候一屍兩命,那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我就覺得奇怪,想問問趙大娘這話可是真的?”
趙氏聽得此言,臉上先變了色,過了許久才放下酒杯歎了口氣:“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問這個做什麼。”
蘇平安沒說話,隻是看著趙氏,趙氏苦笑一聲:“罷,既然你問了,大河也在這裡,我就好好的與你們說道說道,省的你們不明白這些個事,若是以後真富貴的,弄的後宅一院子的女人,不知道會害了哪一個。”
趙氏也沒吃酒的心思,先感歎一番,又道:“君家起來的晚,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都不是家生子,咱們宋家以前是清河尹氏的下人,先帝爺的時候尹氏叫崔家坑的抄家滅族,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就被發賣,便是這麼著,來了君家。”
看看宋大河,趙氏更是一臉的苦意:“想當初尹家輝煌的時候……不說也罷了,大河,你奶奶以前是尹家夫人的梳頭丫頭,很得信重的,我嫁到宋家之後,她還教了我許多事,因著你奶奶的教導,咱們家才能在君家吃得開,不然,你以為咱們是那起子沒見過世麵沒經過事的能在君相公麵前得了信重?”
“娘,你以前怎的沒說過?”宋大河心下吃驚,不由的問了出來。
蘇平安卻沒有說話,仔細的聽趙氏如何說。
趙氏笑笑:“都是老黃曆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說話間,她看向蘇平安:“這後宅的女人啊,一輩子可不都在鬥,先是爭丈夫的寵愛,後來爭子女,到得最後爭家產,不知道多少代都是這麼過來的,女人啊,這心眼一點不比男人少,她們若想乾成一件事情,比男人更有毅力,久而久之,後宅的手段就多了去了,你說的叫一個女人難產而亡,其間的法子更是數不勝數,從一個女子才懷胎開始,到她生產,不知道有多少可利用的地方,那等對孕婦不利的各種香氣,各類的吃食,院子裡不小心冒出來的珠子串子,沒有打掃乾淨的冰,以至於到最後生產的時候明明孩子急著出世,卻偏偏給你一碗保胎的藥……”
蘇平安越聽臉上越是難看,他已經有十之八九可以肯定他娘親和妹子的死應該和崔氏有關。
他當時雖然年幼,可也還記得他娘生產的時候,崔氏命丫頭送了一碗藥過來,他年紀小,哪裡懂那個,隻記得他娘吃了那藥就更加不好了。
趙氏講了許多的後宅手段,那等殺人不見血的法子聽的宋大河一個勁的冒冷汗。
說完了,趙氏一笑:“大河你想想,我們一家在君家好好的為何我和你爹爹想要脫籍,還不就是因著咱們這樣的人命都在彆人手裡捏著,一個不好,知道了主家太多事,便送了命,倒還不如尋常百姓日子過的舒心些,這些年咱們也攢了些個家底,便是出去,也能過的好好的,若是你和平安將來爭氣,生個好孩子能得個功名,咱們一家可就算是改換門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