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希落後半步,將小狗子叫到跟前:“一會兒見了官家莫怕,該怎麼說就怎麼說,那釘板也換了,你放心的滾去,官家最喜英雄人物,你定要表現的極直爽英勇,千萬彆像個孬種。”
小狗子感激的對於希一抱拳:“謝謝您提點。”
小狗子混跡市井多年,又是乞丐堆裡難得的精明人物,這眼力自然是有的,他見於希這般照顧他,就知道於希應該便是李大娘子說的那個自己人了,這心也定了一些。
他自然也瞧出來了,原來那釘板上的釘子又長又細,釘尖也利的緊,可後來換了的釘板釘子粗了許多,釘子的尖都是打磨過的,隻要他滾的速度快些,應該不會受太大的傷害。
再者……
小狗子摸了摸單衣,想到臨來之前金夫人叫他塗在身上的藥膏,便也沒了懼意。
李大娘子可是告訴過他的,這藥膏有護身的作用,能防一些尖利之物的傷害,同時,也有療傷的效果,原來他看那釘板忍不住害怕,早忘了這藥,可當於希叫人換了釘板,他才想起他身上抹的藥膏來。
於希和小狗子一前一後進了殿,於希向德慶帝複命,小狗子看到富麗堂皇卻又莊重之極的祟恩殿,看到殿中站了那麼多穿著補服的官員,還有高高的禦坐上坐著的身著龍袍的當今天子,心如打鼓一般,德慶帝還未開口,他早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
“小的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
德慶帝看著跪在地上更顯瘦弱的小狗子,不由皺眉,他原以為能有勇氣冒著生命危險來告禦狀的人定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沒想到竟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瞧瞧放在地上的那閃著寒光的釘板,德慶帝雖然愛瞧熱鬨,可也有些不忍心叫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去滾這張釘板了。
“你……”德慶帝揉揉額角:“你有什麼冤情。”
“陛下……”禦史台的一位官員出列:“告狀之人還未滾過釘板。”
德慶帝猛的轉頭,目光爍爍的盯著那官員:“朕不用你來教。”
德慶帝素來表現的貪玩又仁弱,再加上他這段時間又從未上過早朝,這早已叫朝中官員對他沒了什麼敬畏之心,可如今德慶帝冷冷的一句話,再加上那閃著寒光的眼神,足已叫禦史台的官員心下打鼓。
那名官員退了幾步,被德慶帝盯的滿身冒了冷汗:“臣,臣並未……”
“得了。”德慶帝一擺手:“退下。”
那名官員再不敢有二話,飛快的退回朝臣隊伍當中。
德慶帝又看向小狗子:“你有何冤情?”
小狗子不敢抬頭,趴在地上狠狠的嗑了幾個頭,他微微抬頭的時候,額上已經出了血:“陛下,小的全家慘死,求陛下給小的做主啊……”
“你說。”德慶帝皺緊了眉頭沉聲問。
“小的狀告內閣大臣君莫為停妻再娶,縱妻行凶,謀害其發妻嫡子,狀告君夫人崔氏對君莫為嫡妻嫡子狠下毒手,又謀害知情者共二十八條性命,告崔氏仗其夫之勢謀取百姓產業,共奪取田產百頃,商鋪十幾間,為此致使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狀告君莫為縱其族人貪汙受賄,謀財害命……”
小狗子一邊流淚一邊痛訴冤情:“小的全家都是知情之人,因知道崔氏罪行”
德慶帝又目有神的看著小狗子,未等他說完,轉頭冷冷的看了君莫為一眼。
君莫為心頭巨震,轉瞬又是怒火升騰,看著小狗子幾乎想把他碎屍萬段。
“胡說,胡說。”
小狗子話音才落,汪翰林就跳將出來指著小狗子大罵:“誰指使你來的,竟然這樣汙蔑君相公,君相公清正廉明,為官多年從來都是兢兢業業為百姓做主,忠於陛下,哪裡……”
君莫為幾步走出來,一臉的平靜:“汪大人莫說了,君某如何自有天地知道,陛下知道,百姓知道,總歸清者自清,君某不怕人汙賴。”
刑部尚書此時站了出來指著小狗子道:“你還未滾釘板呢,天大的冤情,滾過釘板再查。”
德慶帝壓下心頭火,看著朝中大臣一個個的出來替君莫為辯解,右手掐的手心生疼,這些人,這些人實在不把他這個官家當一回事,竟然在他麵前擅自做主。
這大雍朝,這家國天下都是他的,萬事萬物都該聽憑他做主,可是,他的這些好朝臣沒有幾個是真正尊敬他這個大雍朝主宰的。
德慶帝冷笑,且走著瞧吧,早晚有一天,早晚有那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