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金夫人開過藥方,李鸞兒便帶她去休息,在金夫人臨來之前,李鸞兒已經和施藍在老宅子裡替她收拾了一個小院子,院中很是安靜,雖小卻布置的很精雅,屋內也都照金夫人的喜好給收拾了,叫金夫人一進去便覺舒坦。
且等金夫人歇下了,李鸞兒到老將軍屋內,便見嚴保家兄弟幾個正坐在椅子上唉聲歎氣的,幾個小的臉色也都不好,李鸞兒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罷了。
到如今李鸞兒倒也明白過來,卻是不好說的。
這些年,嚴老將軍怕都是硬撐著的吧。
李鸞兒曾去過戰場,自然知道領兵打仗不是什麼好活計,是極苦的一件事情,出征在外吃不好睡不好的,又要和各種惡劣的環境抗爭,一來二去,便是再壯的人身子骨都會壞掉,再加上大傷小傷不斷,如何又能保證身子不會垮掉。
應該是自嚴承悅摔斷了腿,嚴家一日不如一日,嚴老將軍擔憂後輩便硬撐著給後輩依靠,這會兒眼瞧著一家子和睦,兒輩雖沒什麼大的成就,可孫輩都起來了,且嚴承悅和李鸞兒在朝中都很有份量和人脈,他不用再擔心後繼無人,不用擔心門楣沒人撐著,這一放鬆,身體上的暗疾就顯露出來,很快身子骨便垮了。
李鸞兒想著若是嚴老將軍放到現代用先進儀器檢查一番的話,恐怕五臟六腑內都是毛病。也難怪金夫人說治得了病救不得命了。
隻這話她卻隻敢放在心中想想,一丁點不敢吐露出來,否則彆人先不說,嚴承悅先就惱了她。
想想老爺子的身體,李鸞兒心中也很是悲痛。
這些年嚴老將軍對她的疼惜做不得假,對她和嚴承悅的維護她丁點都瞧在眼裡,感受在心中,她早已將老爺子當成親爺爺孝敬,滿心裡希望老爺子長命百歲。一家子和和樂樂的,哪裡料得到老爺子這麼早就……
嚴承悅從內屋出來,見李鸞兒站在一旁紅著眼眶,心裡也是一陣酸澀難當。
隻這時候他也不好安慰李鸞兒,隻能先跟嚴保家道:“爺爺已經喝了藥,如今正睡下,我瞧著他睡的安穩,再不複前幾日那般疼痛便先出來了。”
嚴保家點頭:“老爺子能少受些罪便是好事,聽金夫人的意思怕也……沒多長時日了,這段時間你們都留在家裡侍疾。萬不可叫老爺子有丁點遺憾,承悅,承悅媳婦。素日裡老爺子最疼你們,這些時日你們多伺侯一些……”
嚴承悅和李鸞兒一頭應承,過了一會兒,林氏過來說飯已經做得了,叫大夥輪流吃飯,又說弄了些金夫人愛吃的已經送了過去。
嚴保家拉了她的手笑了笑:“你做事妥帖,這些事你安排,這段時間二弟三弟兩家恐也要住在家裡。你也多擔待些。”
林氏也笑了一聲:“你說的這叫什麼話,這都是應該的,有什麼擔待不擔待的。”
到了晚間嚴老將軍醒來吃了不少的東西,明顯的精神比以前強了許多,眾人都認為老將軍在慢慢好轉,也都放鬆下來。
因著老將軍的病,嚴家一家子都請了假在家照料老人,外邊有什麼紛紛擾擾的便也不理會。到了冬日,嚴老將軍已經撐不住了,一日比一日睡的時間長久,但奇怪的是,他的臉色卻一天好過一天。醒來之後精神也極不錯的。
嚴保家專門請教了金夫人,得知金夫人用秘藥維持老將軍表麵的生機。又很是道了一番謝。
隻是,再如何也是留不住命的,臨近過年的時候,一日老將軍醒來便將一大家子人都叫到跟前,自然金夫人也來了。
彼時,老將軍說話都有些困難,他滿眼哀求的看著金夫人,金夫人無奈,拿出金針刺穴以維持他交待遺言。
嚴老將軍看著兒孫滿堂不由笑了起來:“老夫這一輩子征戰沙場快意恩仇,到了都不虧,旁的人或者家庭不睦,或者子孫不賢,老夫卻是夫妻和樂子孫孝敬,再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他轉頭四顧,瞧了瞧嚴保家兄弟三個,又看看嚴承悅小兄弟幾個,最後目光落到李鸞兒身上:“鸞丫頭,你自來是個有主意的,你又是長孫媳,往後啊,爺爺就去了,你替爺爺看著他們一些,你父親母親年歲大了,叔叔嬸子都是老實人,是犯不下什麼錯處的,隻小一輩的年輕沒定性,怕是不定什麼時候叫人挑唆著出了差子,到時候甭管是誰,你都幫著彈壓住,莫叫他錯上加錯。”
李鸞兒紅著眼點了點頭:“爺爺放心,我會看著他們的。”
嚴老將軍又瞧瞧嚴承悅:“承悅啊,自來妻賢夫禍少,爺爺讀書不多,可自小祖上就傳下一句話來,這話世代相傳,今日爺爺便傳給你們,你們都聽好了。”
嚴承悅兄弟幾個全都恭敬的站著,認真聽著。
嚴老將軍咳了一聲道:“這是我父親傳下來的,在我娶妻的時候他告訴我一句話,我臨到現在都記得,紫金萬千誰治國,裙衩一二可齊家。”
停頓一會兒,嚴老將軍深喘一口氣:“咱們嚴家自來便不叫兒孫納妾,便也是這麼個意思,娶妻娶賢,家有賢妻才能闔家興旺,若是後宅不寧,便是敗家之本,這些話你們也都記下,傳給你們的兒孫。”
“是。”小一輩的全都應聲,隨後有了低切的哭聲。
“莫哭,莫哭。”老將軍笑了起來:“爺爺是要去見你們奶奶,這是好事。”(未 完待續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