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宮
王太後躺在床上,臉上青白一片,蓋著厚厚的被子卻隻覺得冷。
“娘娘。”白姑姑緩步過來將爐火往旺裡燒了燒:“您還是去萬壽宮看看陛下吧。”
“哀家現在哪還有臉去見皇兒。”王太後麵容哀泣,將被子又裹了裹:“官家現在如何?他……有沒有事?”
白姑姑小心上前:“奴不知道,隻聽聞官家才召見了英武侯,又叫來文武百官,說不得,說不得……”
說到這裡,白姑姑自己掉下淚來,她轉頭擦掉,臉色平淡:“娘娘若是冷的話,奴再拿床被子來。”
王太後擺了擺手,長歎一聲:“你說,哀家現在該如何?該如何啊?被刺的那是哀家的兒子,哀家唯一的兒子,那是哀家的命啊,可是,哀家要是抓著不放追究下來,哀家的爹娘兄弟全都得沒命。”
說到這裡,已經許多年沒掉過眼淚的王太後止不住掉下淚來,緊抓著白姑姑的手:“你說哀家要如何?”
“奴……”白姑姑也跟著狠狠掉出眼淚:“娘娘怎生如此命苦,貞嬪實在是……奴竟沒看出她有那等狼子野心。”
“哀家誤了皇兒,哀家誤了皇兒啊。”王太後痛哭失聲,一時間淚水幾乎將枕頭都濕透了。
萬壽宮中,德慶帝看著跪在床下的閣臣,又瞧瞧半跪在一旁的嚴承悅和李鸞兒,抬了抬手:“都起吧,都起來吧。”
一屋子的人相扶站了起來,德慶帝看看胡秋和:“胡卿,朕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朕若是去了。你們定要好好的輔佐皇長子,皇兒聰慧大度,是個好的,隻是朕沒那麼多時間教他,往後,你們多教教他。”
“是!”胡秋和做了這麼多年的閣臣,和德慶帝算起來也是君臣相得,見德慶帝如今的樣子,不由的老淚縱橫:“老臣定然好好輔佐皇長子。請陛下放心。”
德慶帝又看看另外三個閣臣:“你們,你們也一樣,幫朕照顧,照顧皇長子。”
另三個也哭著點頭,德慶帝一笑,轉過頭看向嚴承悅:“嚴卿,你……你算是福豆的姨丈,他也自來和你親近,也服你管教,這孩子性子有些隨朕。也是貪玩的,朕去後鳳兒怕是管不得他的,你。你得好好管教他,就當,就當他是你兒子一般管教。”
見嚴承悅點頭,德慶帝卻是狠狠搖頭:“罷,朕是個傻的,你家那四個小子你都縱容成那樣,朕叫你,叫你當兒子一樣管教福豆。還不定被你給教成什麼樣子呢。”
他笑著看向李鸞兒:“英武侯,拜托了,你看著,莫叫人欺負了朕的福豆和丹陽。”
“你的兒女你自己看著,關我什麼事。”李鸞兒冷冷的說了一聲:“你這是做甚,沒到最後時刻,交待什麼遺言,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揍你。”
“英武侯!”高鬆有些看不過眼大聲斥責了李鸞兒一句。
隻他這三個字剛說出來。就收到嚴承悅投過來的冰冷無情的目光,嚇了他好大一跳。
“做甚?”李鸞兒看向高鬆:“彆在我跟前大呼小叫,我是武將,負責保家衛國,可不管教導小孩子。皇長子和大公主有爹有娘的哪輪得到我管。”
德慶帝原本心頭有些沉重,這會兒聽了李鸞兒這話竟覺鬆快不少。不由笑了起來,這一笑,牽的傷口更疼,看的李鳳兒急的不成,趕緊按住他不叫他動。
“不愧是朕的英武侯,這份膽量便是無人能及。”德慶帝笑道:“朕知你最是嘴硬心軟的,你是福豆的姨母,總歸你不管是不成的,朕,朕放心了。”
“放什麼心。”李鸞兒撇了撇嘴:“你將福豆交到我手裡,我每天照三頓的打,把他丟到狼窩裡,丟到蛇洞中……”
隻德慶帝卻是不聽,隻是笑著。
李鸞兒咬牙:“金夫人已經往京城趕了,你撐著些,她來了必然保你無事,不就是中了毒麼,不就是受了重傷麼,夫人來了這都是小事。”
“哈,哈……”
德慶帝大笑兩聲:“是極,是極,隻要夫人來了朕定然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