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的小船翻地猝不及防, 李建軍滿頭霧水, 什麼叫這種地方!?卡拉OK歌舞廳怎麼啦, 說的他沒去過似的。
深吸一口氣, 李建軍正要和秦燃理論理論。
秦燃眼刀子飛過去,眼珠子往後劃了劃。
李建軍恍然大悟, 瞧瞧他這豬腦子,居然忘了車上還有兩個小朋友, 咋能帶壞祖國的花朵。
李建軍回以心照不宣的笑容, 誇張地哈哈兩聲:“開玩笑開玩笑的, 哪有什麼小姑娘,就是三五個朋友唱唱歌跳跳舞喝喝酒,放鬆放鬆, 我們都是正經人。”
什麼叫教科書般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就是。秦燃想堵上他的嘴。
歌舞廳這種地方,正經有正經的玩法,不正經也有不正經的玩法, 秦燃一直覺得自己挺正經的, 不過現在他覺得自己快被黑的不正經了。
楚瑜微微一笑。
隻聽過沒去過的楚明達趴在椅背上追問:“歌舞廳好玩嗎?”
“就那樣, 群魔亂舞, 音樂震天響,沒意思。”歌舞廳小王子李建軍煞有介事地說道。
楚明達向往:“我長這麼大都沒去過。”
“好好考你的大學,大學考完了隨便你去。”李建軍敷衍。
楚明達撇撇嘴坐了回去。
一個半小時後,抵達市區公交總站,秦燃停好車, 陪著楚瑜和楚明達下車。李建軍懶得下車,坐在車裡等。
值班室裡的大姐翻著工作日記:“是有一件紅色大衣,昨天上午9點多,一個帶孩子的女人送來。”
大姐望望楚瑜笑起來:“對方說了,失主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
楚瑜狀似靦腆地笑了笑。
大姐態度十分和煦春風一般:“按照規矩我們要問一問,衣服有什麼特征?”
“口袋裡有一塊灰色格子手帕。”楚瑜又說了衣服的品牌和尺碼。
核實信息之後,楚瑜簽字,拿到了自己的大衣,她笑逐顏開,一麵高興失而複得一麵歡喜自己沒有幫錯人。
出了門,楚瑜戳戳楚明達的胳膊:“我說能找回來吧。”
“好吧,我承認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楚明達聳聳肩。
楚瑜嘴角一翹,看向秦燃:“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吧,謝謝你送我們回來還陪我來找衣服,同時慶祝我找回衣服。”
楚明達積極讚成:“這個可以有。”
楚瑜笑眼盈盈望著秦燃:“就給我個機會謝謝你們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了。”
“行吧。”秦燃聲音帶著笑意。
楚瑜喜上眉梢。
最興奮的是楚明達:“我們去哪兒吃?吃什麼?”
“三鮮樓怎麼樣?”楚瑜想起之前李建軍提到的地方,聽語氣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
楚明達張了張嘴:“全市最貴的海鮮酒樓,你想大出血嗎?”
楚瑜背著手慢悠悠道:“我血很厚。”
楚明達慕了,媚笑:“美女,你缺朋友嗎?陪你一起花錢的那種。”
“我不缺朋友,我缺小弟。”
“姐。”能伸能屈楚明達。
“……”楚瑜一言難儘地看著他。
秦燃低笑出聲,擼了把楚明達的頭發:“小夥子,有出息點。”
“出息能當飯吃嗎?”楚明達特理直氣壯。
最後,秦燃推薦了另外一家平價特色菜館。不讓小姑娘請客,小姑娘不好意思;上三鮮樓,他不好意思;折中兩相宜。
*
周一早晨,楚瑜再次過上了有車夫的生活,她右手帶傷,不能騎車,不隻車不能騎,作業也不用交。
在楚瑜主動說明情況後,各科老師表達了真摯的關切,並給予不用交作業的特權。
楚明達羨慕的不行,盯著自己的胳膊碎碎念:“我要不要也受個傷?”
楚瑜揚眉:“作業我都會,不做不影響成績,你行嗎?”
楚明達……不行,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楚瑜點點習題本:“這道題出的很好,把統計這章的主要知識點都考到了,你做做看,彆翻課本。”
楚明達頭大了一圈,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始寫作業。待楚瑜轉過身去,他的同桌滕波濤湊過來,看了下頁碼,翻開自己的習題本,找到這一題,跟著學神走,絕對錯不了。同時唏噓不已:“有個年級第一的妹妹,痛並快樂著。”
瘋狂點頭的楚明達差點把腦袋點下來,眼淚汪汪看著滕波濤,哥們還是你懂我。
滕波濤趕緊把‘幸好痛的不是我’咽回肚子裡。
晚自習結束已經九點,夜色濃稠如墨汁。
經過校門時,楚瑜在小黑板上發現了自己的班級和姓名,她去了傳達室一問,保安說有一個她的包裹,首都寄來的。
楚瑜目光一瞥,看見了母親的名字。
“小姑姑給你寄什麼好東西了?”楚明達嬉皮笑臉。
楚瑜笑了下,拿出學生證,又簽了字。
包裹有點大,綁在後座後,沒了楚瑜坐的地方,兄妹二人便推著自行車走回家,反正也不遠。
“累死我了。”楚明達攤在沙發上甩著手,慘叫,“我手斷了,我沒法寫作業了。”
楚瑜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拿了剪刀拆包裹。
包裹拆完,楚明達手也不疼了。楚立婉寄了個最新款的隨身聽給楚明達,徹底治愈他的手傷。
除此之外,就是她的春裝,還有些吃的。楚瑜把巧克力牛肉乾糖果這些零食一股腦兒塞到茶幾下麵的抽屜裡:“要吃自己拿啊。”
“小姑真疼你,連零食都寄。”楚明達抱著牛肉乾盤腿坐在沙發上嚼,“這牛肉乾正宗。”
楚瑜拿了一根牛肉乾慢慢咬,她媽是疼她的,隻要她不和範家人比。在京城,時不時就會意識到差彆待遇。離開後,隻能看到她媽對她一個人的好,倒是可以心平氣和了。這樣挺好的。
一周過去,楚瑜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
“今天我會回來的有點晚哦。”楚明達整理著桌上書本,他一個好哥們這周日過十八歲生日,請他們出去吃飯。
楚瑜擺擺手:“去吧,彆玩太瘋了。”
楚明達笑嘻嘻問:“你一個人在家不會害怕吧。”
楚瑜瞟一眼他,拒絕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
“哈哈。”楚明達笑著走了。
楚瑜一個人騎車離開學校,在樓下解決了午飯,然後睡了半個小時午覺。醒來發現家裡有點臟,便開始打掃衛生。
拎著兩袋垃圾,楚瑜出了門,低頭掏鑰匙打算關門,卻沒找到:“放哪兒了?”
恰在此時,一陣風突如其來。
“砰。”
這不是關門的聲音,這是她心碎的聲音。
楚瑜不敢置信地瞪著緊閉的房門,顫顫巍巍摸上最後一個口袋,當然是沒有鑰匙。
楚瑜做了一個很多人在這種情況會做的蠢動作,用手推了推門,一推推不動,再推還是不動。她崩潰地輕踹一下門,欲哭無淚:“有沒有搞錯?”
被關之門外的楚瑜和大門深情對望五分鐘,五分鐘後,楚瑜挫敗地靠在門上,陪伴她的是兩袋垃圾。
她不知道楚明達去哪兒吃飯,也不知道他幾點回來。更殘酷的是,她身無分文。難道她要厚著臉皮去下麵找家店坐等楚明達?死要麵子的楚瑜決定,她還是選擇在門口等吧。
楚瑜下去把垃圾扔了,然後垂頭喪腦靠著門,整個人都焉噠噠的,就跟被霜打過的茄子。
回家取證件的秦燃見到就是這麼幅可憐兮兮的畫麵,挑了挑眉梢。
聽到腳步聲,楚瑜以為又是住戶,隨意瞥了一眼,不想是秦燃,怔了一怔。
秦燃走過去,目光在她和緊閉的房門之間打了個轉:“被關門外了,阿達呢?”
“參加朋友生日會去了。”楚瑜聲音都焉了吧唧的,細聽,還有點小委屈。
秦燃沒忍住,笑了一聲。
楚瑜不滿地看著他:“很好笑嗎?”還有沒有同情心了。
秦燃趕緊收斂笑意:“誰還沒個忘帶鑰匙的時候,你哥三天兩頭忘,後來專門在我這放了個備用鑰匙。”
這峰回路轉來的猝不及防卻又充滿驚喜,楚瑜整張臉都亮堂起來,熱切望著秦燃,第一次如此真誠地讚美楚明達:“我哥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忽然間,她看見秦燃笑容頓了頓,她的心也跟著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秦燃舔了舔牙尖:“……你來之後,我就還給阿達了。”
楚瑜笑容逐漸消失:“人生就是這樣,起起落落起落落落落落落。”
秦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