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枝是被外麵的爭吵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似乎是土做的房子,房頂上還有一些蜘蛛網,摸了摸腦袋,似乎起了一個大包。
這個環境確實陌生,她從小是孤兒,一路上學是靠著補助和獎學金,後來成為了醫學博士,她也為國家做了很多貢獻,生命的最後卻還是病死的,無藥可救,所以現在是又給了她一次生命,她接受新鮮事情的承受能力方麵一直都很強。
“你就讓娘走吧,這樣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這個聲音雖然帶著哭泣的聲音,但是也不難聽出這裡的狠心,接著就是一陣孩子的哭泣的聲音。
賀枝腦海中瞬間就進入了一段記憶,一九六五年,原身是個四十多歲的寡婦,男人早逝,留下三個兒子,她一個人拉扯著長大,即使是災荒年她都沒舍得給出去一個孩子,三個兒子長大之後日子也就慢慢好過了,隻是好景不長,大兒子賀衛星是個當兵的,在一次任務中死了,大兒媳婦陳秀娟改嫁了,留下兩個孫子。
二兒子賀互助在山上為了救人死了,二兒媳婦李芳也改嫁了,留下一個女兒和一對雙胞胎兒子。
三個月前,大冬天的,老三賀愛國,他為了救人在河裡淹死了,今天鬨的是老三媳婦王敏,她跟原主攤牌,不僅要改嫁還要帶走家裡的一部分錢財,原主受不了這個打擊,兩個人撕扯的時候,原主一不小心被推撞到了牆上再加上人長期營養不良,沒支撐住就暈過去了,外麵吵吵鬨鬨的,不僅是鄉親們看熱鬨,還有大隊長王向上和村支書劉叔在勸解。
“愛國媳婦啊,你能不能先彆鬨了,那說到底也得等你婆婆醒了吧。”大隊長說著歎了一口氣,還不忘給支書使眼色,都是一個村的,鬨開了也不好看。
支書也看明白了,但是這老賀家是有名聲的烈士家庭,那上麵的門牌還在門口掛著呢,總不能真的不顧賀嬸子,就答應了啊,“大隊長說的對,愛國媳婦,你也要等等啊,愛國才走三個月,你小閨女還不會走路呢,你這是要鬨哪樣嗎?”
王敏心裡當然不好受,她是過不下去了,這家裡
全都是孩子,就隻有她跟婆婆兩個人下地掙工分,這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不僅要養自己的孩子,還要養大哥和二哥的,於是她也偷偷摸摸的找了人家,準備改嫁,大嫂和二嫂都走的這麼輕鬆,以為自己也會走的很輕鬆,隻是沒想到那個老婆子居然不願意。
賀枝聽著外麵吵鬨,既來之則安之,儘量忽略腦袋的疼痛,從床上起來推開門,走到院子裡。
賀家的院子裡站滿了人,都是一個村裡,雖然是春種的時候,有些忙,但是有熱鬨看不比什麼都強。
原主在村裡的輩分比較高,又是烈士家庭,自從老大去世之後,上麵的領導下來巡視都少不得要看看賀家。
看到賀枝出來,有幾個小孩子跑到她的身後,還有一個孩子,是這裡麵最大的一個,叫賀遠方,是一九五八年出生,這些年收成都不好,他雖然有八歲了,但是個頭還是有些小,不過他還是強撐著站在賀枝的前麵,小家夥凶巴巴的。
賀枝心裡一暖,又把賀遠方拉到身後,臉上冷冷的。
“你要走就走吧,但是賀家的錢財,你一分都不要拿。”
大隊長看著賀枝也不好受,這個嬸子以為好不容易熬著把三個兒子都熬大了,結果接二連三的就出事了,當年誰不羨慕賀家老大能去當兵,後來還當了官,說出去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王敏被自己的婆婆這麼冷冷的看著,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婆婆在她的印象裡就是個老實勤奮會乾活的人,而且對人都是很溫和,一直都很好相處,從來沒這麼冷的看著自己過,以至於現在自己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結巴,“我,我不可能不要,我為了你老賀家也生了兩個孩子,你憑什麼不給我錢。”
賀枝冷哼,這個女人走也要從她身上扒下一層皮,她本意是想給她留些麵子的,就像她說的,畢竟是生了兩個孩子,以後孩子長大了,這種關係是斬不斷的,她自己是孤兒,所以在親人方麵她更願意給孩子留全一絲情意。
“王敏,你覺的我不知道嗎?從前他們三兄弟交公的錢,你從來都沒交夠過,在加上這幾年,家裡買的一些東西,不都是你漏走了一部分嗎?我念你想給自己的兩個孩子留些
東西,不怪你,現在你人都走了,還想從我身上扒下一層皮,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賀枝說完就上前把她懷裡的孩子抱過來,這個孩子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去年才剛剛出生,差不多八個多月,又看著賀遠方,“你去把弟弟牽過來,帶著弟弟妹妹回屋裡去。”
賀遠方聽到賀枝的話,就過去扯賀歸期,他是老三的大兒子,一九六一年出生,孩子四歲了,知道自己的娘不要自己了,哭的不行,一直拽著王敏的衣服下擺。
賀枝看著賀遠方把其他幾個孩子帶進屋子裡,自己一個人抱著小丫頭,說來也奇怪,小丫頭本來在王敏懷裡還一直哭,一到她的懷裡就睡著了。
王敏看著這會自己身邊誰都沒了,有些孤立無援,“行,娘,你以後不要去求我,也不要帶著孩子去見我,我現在隻求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
賀枝求之不得,她一臉不屑的看著王敏,大隊長和支書看著事情都解決了,也開始打起了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