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童淮果斷蹲下。
廚房不大,他動靜不小,柴立國回頭看了眼:“怎麼了?”
童淮支支吾吾:“地上有螞蟻,我數數。”
說著,掏出手機,手指狂點屏幕,呼喚在線軍師。
-不卷很直:軍師,出來,緊急!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怎麼了兄弟,我飛速來了!
-不卷很直:我操薛庭啊!!!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你他媽不是很直嗎???
-不卷很直:?????
童淮回頭看了兩遍對話,反應過來,耳根到脖頸熱了,憤怒敲字:我要舉報你。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話是你說的,怎麼著也是我舉報你吧?怎麼還倒打一耙呢你這人。
扯了兩句閒話,進入正題。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薛庭去柴叔那兒吃飯?這麼巧?
-不卷很直:城西這麼多店,他怎麼就進了柴叔叔家???
-一條夢想當海王的魚:現在跑來得及嗎?我騎機車過去接你?
-不卷很直:你說呢?
說話間,童淮聽見薛庭在點單。
薛庭的聲音很有質感,是副適合唱歌的好嗓子,同齡很多男生都處在變聲期,嗓子粗粗啞啞活像公鴨子,比如俞問,簡直望塵莫及。
柴立國沒發覺背後的小少爺在尋找逃跑路線,笑著問:“在這兒吃?”
薛庭:“另一份打包。”
然後柴立國就動手開始做了。
等會兒還得童淮送過去。
童淮之前還想,這邊沒認識他的人,不怕丟臉。
獨獨把薛庭給忘了。
這要是給薛庭發現他在這兒打工,小少爺的麵子往哪擱?
本來就兩看生厭,他還要不要活了?
而且萬一給他說出去……
童淮越想越想縮成一團,就地消失。
俞問絞儘腦汁地給童淮出主意,想了半天,發來段語音:“對了,薛庭剛來,還不知道你家裡的條件吧?”
童淮回:“我像是到哪兒都宣傳我家有錢的白癡嗎?”
“那敢情好,”俞問樂嗬嗬的,“就說你家庭條件不好,暑假過來打工賺學費唄,多勵誌,一點都不丟人,我們班就有個這樣的,我老佩服了。”
什麼餿主意,薛庭那麼好騙嗎?
童淮小聲嗶嗶了兩句,柴立國回頭一看:“少爺,蹲地上長蘑菇啊?來把這些端去客人桌上,小心燙。”
童淮站起來,把兜裡的口罩重新摸出來戴上,認真地道:“從今天起,我叫灰姑娘。”
柴立國:“?”
童淮接過那碗小餛飩和小菜碟,走了兩步,又猶猶豫豫地回頭看柴立國。
現在店裡沒什麼人,他抽得空給病床上的老婆打電話,五大三粗個人,臉
上帶著溫情的笑,大粗嗓子都溫柔下來了,叮囑她好好休息。
成吧。
童淮沒打擾柴立國,戴著口罩走過去,薛庭戴著耳機,在刷微博,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
兩人視線撞上。
薛庭的目光從童淮的卷毛滑到他的口罩,再落到那條粉粉的小雞圍裙上,神情微妙地古怪起來。
童淮:“……”
被認出來了!
他的耳尖滾燙滾燙,紅成一片,微惱:“你……”
出乎意料的,他一張口,薛庭反而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眼神很陌生:“謝謝。”
說完,拿過勺子,吃起小餛飩。
柴立國打完電話,往這邊瞅了眼,眼神毒辣,堪比火眼金睛,看出氣氛不對:“淮寶,你和小薛認識啊?”
童淮噎了下,終於沒在四十二度沒空調的店裡撐下去,摘下口罩,一張臉悶得紅紅的,喘了口氣:“……同學。叔,求你件事,從現在起彆這麼叫我了。”
淮寶?
薛庭要笑不笑地支著肘,多瞅了童淮幾眼。
柴立國知道童淮小脾氣多,不跟他計較,又煮了碗小餛飩:“辛苦一大早了還沒吃,趁現在不忙,和你朋友吃早飯吧。”
“他不是我朋友,隻是同學。”童淮領地意識清晰,對各個專有名詞非常在意,認真強調。
柴立國一副“哦哦哦好好好”的敷衍模樣,記得小少爺不吃蔥,煮好了親自端過來擱桌上:“吃吧,彆給餓壞了。”
童淮確實餓了,但不樂意跟薛庭坐一桌,準備挪個地兒。
薛庭散漫地攪了攪碗裡的小餛飩,嗓音有點懶:“坐下吧,不嫌你。”
他家裡條件不好,舉手投足倒有種說不出的優雅氣質,一碗六塊錢的小餛飩,在他手裡像是碗六萬塊的燕窩鮑魚。
童淮本來要走,一聽這話,氣得一屁股坐下來:“誰嫌誰啊。”
薛庭眼皮都沒掀一下,不跟他計較。
小餐館隻有幾個風扇,童淮早熱壞了,這裡正好在風口下,一坐下來就不想挪動了。
柴記餐館的蝦仁小餛飩在這片頗有名氣,蝦仁顆顆飽滿有彈性,雞湯鮮香,無論寒冬酷暑,都有人來捧場。
餛飩冒著熱氣,薛庭一口一個安靜吃著,居然沒多問。
他不問,童淮反而更不自在,捏著勺子又鬆開,反複好幾下,最後煩躁地扔開勺子:“……你彆說出去。”
薛庭
選的是理科,開學了他們都還是三班的。
這要是被傳出去,麵子就丟大了。
薛庭剛才反應很快,認出童淮的瞬間,為了防止尷尬和麻煩,就準備當不認識童淮了,見他主動開口,勉強掀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