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倆人在柴房裡獨自待了十來分鐘,敬業的敏紅來嚇了童淮好幾回,童淮基本縮在薛庭懷裡,麵子不存在了,也就不在乎了,乾脆就理直氣壯地扒著薛庭不放。
不知道過了多久,俞問才挑著個紅燈籠過來,打開了柴房。
他們解決了個團隊任務,其他人被困在了廂房裡,俞問拿到柴房鑰匙,將童淮和薛庭放了出來。
仨人暫時脫離團隊,去做另一個任務,去敏紅以前的房間,尋找她最喜歡的東西,放到靈堂裡,以交換廂房的鑰匙。
雖說直接導致敏紅慘死的不是宋英,但作為拋妻棄子的渣男,回去的路上,童淮也被敏紅關照了一路。
敏紅的房間也是烏漆嘛黑,三人一進門,屋裡的紅燈籠自動亮起,給了一點微光。
非但沒幫助,反而更瘮人了。
俞問左看看右看看,闔上門,賊頭賊腦地秀出手腕上的Watch,調出手電筒:“就這點難度也想難倒我?”
童淮驚了:“不是不允許帶照明設備嗎?”
“我偷偷帶進來的,他們絕對發現不了。”
幾乎就在俞問話音剛落的瞬間,屋外的門被敲了敲,響起工作人員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這位同學,禁止攜帶照明設備,請把設備交給我們暫時保管。”
俞問:“……”
俞問垂死掙紮:“是它自個兒亮起來的。”
工作人員:“這位同學,請遵守規則。”
打臉來得如此迅速,俞問悻悻地碰碰鼻子,摘下來遞出去。
屋裡又陰森下來,他攤了攤手:“沒辦法,在黑暗裡慢慢摸索吧,祈禱彆在黑暗裡摸到你媳婦兒冰冰涼的小手吧。”
童淮:“……”
叼你大爺,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之前得到提示線索,敏紅跟你情投意合,願意嫁給你,是因為你們有共同的興趣,你的興趣是啥?”俞問在桌上摸摸索索,逗著童淮。
童淮扒在薛庭身邊,翻了個白眼:“不知道。”
俞問:“問你爹去。”
“爹,我興趣是啥?”童淮興致缺缺地隨口問。
薛庭淡淡看他一眼,簡潔回答:“字畫。”
“……”
童淮納悶:“你被宋英他爹魂穿了?”
“之前去過宋英的書房,裡麵收藏了很多字畫,上麵有敏紅的落款。”
俞問一聽,就去牆上摸索掛著的字畫去了,睜著眼努力辨彆哪張畫與眾不同。
童淮還記著俞問那句嘴欠的話,不敢離薛庭太遠,小步小步跟著他挪動。俞問扒完半麵牆了,轉頭見他小碎步湊在薛庭身邊,滿頭問號:“淮崽,你乾啥呢?”
童淮細聲細氣:“我跟我爹呢。”
“……”
兩人走到最裡麵那麵牆上,中間垂著幅畫,在微光裡,畫上女子的像有些詭異,仿佛在望著這
三個不速之客。
童淮直覺這幅畫就是他們要找的,戳戳薛庭的腰:“你摘下來看看。”
腰被戳得有點癢,薛庭瞄了他一眼,好脾氣地什麼也沒說,抬手摘下字畫。
豈料畫幅一摘下,後麵露出個洞。
一隻睜大的眼睛在洞後,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童淮冷不防和那隻眼對上:“……”
薛庭默了默,反應極快,啪地用畫遮住那個洞。
俞問聽到動靜,也摸索過來:“你們找到了?”
“嗯。”薛庭冷靜地點點頭,把畫遞給俞問,側身遮住童淮的視線,“走吧。”
屋裡太暗,湊得也不近,俞問沒看到童淮嚇得雪白的臉,高興地接過,去解救其他人。
薛庭和童淮跟在後麵,順了順童淮的背:“還行嗎?”
童淮頭皮都炸了炸,死死咬著牙沒叫出聲,勉強把雞皮疙瘩壓下去,呼了口氣:“……操。”--
緩過來了,他有點糾結地問:“你那麼堵上去,不怕她戳你啊?”
薛庭:“……”
薛庭道:“兒子都戳過了,兒媳再戳下也沒什麼。”
“……”
薛庭看他跟炸了毛的貓似的,有點憐惜,更多的是好笑。
他還沒遇到過像童淮這麼有意思的人。
明明怕得要死,非要為了彆人的氣氛和自己的麵子硬撐。
等全隊集合後,大夥兒又繼續找線索解謎。
薛庭原本懶洋洋地跟在後麵,不怎麼愛說話,不知為何,突然積極了許多,總能在有限的線索裡找出最有用信息,拚接成信息鏈。
團隊解謎速度大幅度加快,沒再在一個關卡上乾耗著等NPC來嚇了。
距離本場結束還有十分鐘時,大家順利找到了通關的路,也得到了敏紅真正的死因。
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怪病。
宋之錦是個衣冠禽獸,趁著兒子宋英外出之際,垂涎敏紅的美色,強.暴了敏紅,並百般威脅。
不久敏紅懷孕,宋之錦擔心她肚子裡是自己的種,更怕事情敗露,乾脆買通了大夫和神婆,一個往鎮民吃水的井裡下藥,另一個散播謠言。
敏紅被屈打成招,無辜慘死,怨氣極重,化為厲鬼複仇,在鎮民們麵前揭露了宋之錦的醜惡麵目。
然而鎮民壓根不關心真相。
嘈雜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嗡
嗡的讓人心煩意亂,偶有幾句清晰的,聽得一群學生罵罵咧咧。
“蒼蠅不叮無縫蛋,不是你勾引宋老爺,宋老爺怎麼可能那樣做?”
“你都已經死了,就安安分分的,為什麼還要出來害人?”
“事到如今,真相到底怎麼樣有什麼意義?敏紅啊,你快走吧,鎮上給你攪得一團糟……”
不由分說的指責像利劍直刺而來,周遭的聲音越來越大,每個人都在勸她收手、讓她離開,每個人都
麵目可憎。
敏紅從不可置信到怒不可遏,終於徹底發狂,尖叫著拖著全鎮人給她陪葬。
鎮子在一場大火裡化為了灰燼。
童淮雖然怕,倒順利進入角色,氣憤地戳戳薛庭:“原來你也是個人渣。”
“……”薛庭把他手指掰回去,“也字用得挺好,渣男兒子。”
劇情雖然俗套,不過大家玩得還挺過癮,大呼完“感謝薛哥carry我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走過通道,回到外麵,從工作人員那兒把各自的東西拿回來。
童淮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扯了扯薛庭的袖子。
薛庭不解地轉過頭。
他朝薛庭彎眼笑了笑,睫毛上浮著細碎的光,眼睛像塊清透的琥珀:“謝謝。”
薛庭一直沒有什麼參與感,之後突然積極起來,顯然是為了能早點通關出來。
“不用謝,”見他笑了,薛庭的嘴角也勾了勾,低頭湊到他耳邊,“小壽星。”
氣息噴灑在耳廓,他的聲音壓得低低沉沉的,磁性好聽。
不知道是因為他靠得太近,還是因為他的聲音,童淮呆愣愣的,耳朵麻了麻,白皙的耳垂肉眼可見的一點一點漫上紅暈,血色占據雪白。
再紅就要蔓延到脖子上了。
薛庭一手插在兜裡,愉悅地注視著他的耳垂,輕輕笑出了聲。
要不是怕童淮當場翻臉,他甚至還想惡劣地伸手撥一撥。
童淮原地自燃了三秒,感覺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納悶地揉揉耳垂,瞪了眼顯然是在戲弄他的薛庭,扭一邊去,勾住趙苟和俞問的脖子:“走走走,快集合了吧,餓了。”
一提餓了,大家也紛紛覺得餓了,結伴下了樓,在約定的地方等著。
逛商場和去電玩城的也陸陸續續到了,浩浩蕩蕩的這麼多人,都沒吃晚飯,略一糾結後,舉手表決吃火鍋。
人多,也熱鬨。
趙苟經常跟人出來玩,熟識本市各大火鍋店,當即一揮手:“附近那個商場的火鍋不錯,老字號,味道正,我帶你們去。”
俞問率先反應過來,不懷好意地看了眼童淮,邊走邊擠眉弄眼:“給大夥兒八卦下,那邊的那個商場老板,好像是姓……”
童淮想起這茬,小心覷了眼薛庭,把路邊買的草莓冰糖葫蘆塞俞問嘴裡,溫和地道:“慢點吃,當心噎死。”
經由俞問那麼一嘴,進商場時童淮就小心多了。
這個商場是童敬
遠名下的。
他初中時經常呼朋喚友,領著一群人來請客吃飯,商場經理認識他,並且還會笑眯眯地配合叫他小少爺,給足麵子。--
往事想想就不堪回首,要是碰到了,他就完了。
好在一路平安,沒真那麼倒黴地遇到經理。
不知有意無意的,坐下來時,大家都默契地讓出了童淮左右的位置,左邊給薛庭,右邊是俞問。
這邊商場消費不
低,其他人也不知道童淮的家境,雖然開著玩笑要他請客,但這麼多人,自然不可能真讓童淮來,點了個鴛鴦鍋,又挨個點了菜後,準備AA製付錢。
童淮忍住想請客的衝動,心裡不斷默念我很窮。
點完菜了,俞問又點了酒,啤的和白的都有。童淮瞥到跟來的幾個女生和乖乖班長呂子然,打開外賣點奶茶:“喝不了酒就喝奶茶,都誰要喝,報一下。”
一個女生笑道:“我們小童可真貼心。”
趙苟哎了聲:“哪兒是我們小童啊,是薛哥的小童。”
“啊?”呂子然呆呆的,沒跟上他的節奏。
陳源也笑:“沒見我們童哥一直黏在薛哥身邊嗎。”
俞問點完酒了,跟著湊熱鬨:“父子情深啊父子情深。”
全桌哄笑。
童淮聽到身邊的人似乎也低低笑了聲,額上青筋蹦了蹦,維持著禮貌的微笑:“給大家準備今晚的最後一道涮菜,趙苟陳源俞問,想吃的給我刀,我給你們片進鍋裡去。”
他笑著說話的樣子略微滲人,趙苟縮縮脖子,沒骨氣地立刻倒戈:“童哥我錯了,我舉報,都是陳源指使的!”
還他媽禍水東引。
“滾。”陳源撿起塊柚子砸他臉上。
薛庭抱著手,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懶懶地看著他們鬥嘴打鬨,目光移到童淮的耳垂上。
那片小巧秀氣的耳垂已經重新變得白皙了。
……紅點更好看。
晶瑩剔透的,像南紅珠,紅瑪瑙。
他無意識地摩挲著指尖,盯著童淮的耳垂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直到俞問轉過衝童淮說話,注意到他,他才移開目光。
俞問蹙了蹙眉,總覺得剛才薛庭落在童淮身上的視線不太對勁,能吃人似的,侵略性很強,讓他心驚膽戰。
可仔細一看,薛庭又恢複了平時的疏淡,仿佛剛才那一瞬間隻是他的錯覺。
趙苟不喝先醉,大著膽子cue薛庭:“我看薛哥成天都在刷題學習,是不是沒喝過酒?”
薛庭隨意笑了下:“喝過,酒量一般。”
“彆怕,”童淮一聽這個就來勁了,拍拍他肩膀,“童哥罩著你,他們灌你我幫你喝。”
薛庭抬抬眉梢,笑意真切了許多:“那就謝謝童哥了。”
說話間,湯鍋酒水和菜一起抬了上來。
童淮給薛庭一聲童哥叫美了,肥牛
下到鍋裡,撈出來全給薛庭。
趙苟沒搶到,一聲感歎:“果然是父子情深……”
“你再說一聲試試,”童淮把勺子遞過去,掀掀眼皮,“我也送肥牛給你,送到哪兒就不一定了。”
趙苟夾著肥牛,嘻嘻笑著認錯:“給肉就是哥,謝謝童哥!”
吃了會兒,墊好肚子,俞問開了啤酒,遞給要喝酒的人。桌上有幾個人喝不了酒,就抬起奶茶。
“敬我們今天的壽星,”俞
問舉起啤酒瓶,笑眯眯地看向童淮,目光很柔和,“十七歲了。”
童淮順手把手邊的多肉葡萄遞給薛庭,舉起啤酒瓶,在眾人的鼓掌歡呼下,一口豪爽地乾了半瓶。
薛庭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啜奶茶裡的葡萄。
大家邊吃菜邊喝酒,不一會兒,陳源就不太行了,趕緊求饒:“等下啊,重頭戲還沒上呢,先彆把我灌倒了。”--
話音剛落,包間裡燈光一暗。
大家都愣了愣,摸不著頭腦。
包廂門被打開,工作人員慢慢推著推車走了進來,上麵是個漂亮的大生日蛋糕,邊上堆簇著精致的鮮花與禮物。
趙苟愕然,拉著陳源悄悄問:“我們預定的排場好像沒這麼大吧?”
童淮看清了推生日蛋糕進來的是誰,也嚇了一跳。
商場經理!
然而經理似乎沒認出童淮,微笑著朝大家道:“聽說今天這一桌有位客人過生日,本店特地送上生日蛋糕和禮物,本桌優惠打五折,加菜免費,酒水全免。祝這位小同學生日快樂,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說著,經理悄悄朝童淮擠了擠眼,留下蛋糕,不多打擾。
童淮怔了怔,摸出手機,果然有林秘書的留言。
-林秘書:童先生在開會,中途出來叮囑我,讓那邊的經理送蛋糕過去。小淮,生日快樂[蛋糕]
-林秘書:他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問我能不能將會議和應酬推掉,到剛才還在問我航班信息。彆生你爸爸的氣,他一直記掛著你。
看到後麵這句話,童淮鼻尖一酸,眼眶有點熱。
桌上的空盤被隨後的工作人員收了下去,蛋糕擺上桌,插了蠟燭點火,大夥回過神,拍著手唱起生日歌。
童淮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擦了擦眼角。
隱約的,他察覺到薛庭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他有點緊張,害怕薛庭多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半晌,薛庭平靜地撇開視線,什麼都沒問。
唱完生日歌,趙苟催著童淮許願。
童淮閉上眼,也不管有用沒用,劈裡啪啦就許了好幾個願望。
希望明年童敬遠能陪他過生日。
希望薛庭能儘快找回他對象。
希望在座各位都能做想做的事,或者考上心儀的學校。
雨露均沾都照顧到了,童淮睜眼,吹滅蠟燭,笑眯眯地切
蛋糕給大家。
蛋糕做得很精致,明顯是私人訂製,上麵的雕花小人都是精心雕出來的,奶油不膩,入口即化,比尋常蛋糕店買來的好吃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