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憶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他依舊是靈魂體的狀態,無法操控幼年的自己。
如果說之前的他還是太宰治,而容憶因對自身產生懷疑而無法融合,那在得到容憶的名字後,理應就沒有借口再排斥了。
眼下這種情況,隻有一個答案:那具身體裡已經有了另一個人。
前世記憶的化身……港/黑乾部太宰治。
這是黑時宰為兩人而寫,視角互換的劇本。
是的,夢境的操縱者早就換了人。
弗萊迪的噩夢隻能延續睡前的場景,做不到隨意切換。
因此當容憶進入夢的世界,發現自己身處小巷子後,就明白另一個他出手了。
不過是爭奪潛意識的操控權,論黑泥比不過,論手段更是匱乏,弗萊迪又怎麼玩得過黑時宰?
隻不過現在這個走向,容憶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才沒有直接罵出來。
好家夥,你是來玩沉浸式互動遊戲的嗎?
容憶的臉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他深知黑時宰的秉性。
這是一個喜怒無常的家夥。
是一朵奢望通過凝視深淵來尋找人生目標的奇葩。
是一個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懷疑一切的孩子。
天真而殘忍。
容憶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所以,你為這個劇本安排了什麼結局?
HE,BE,還是……TE?
沒有人比太宰治更了解太宰治。
容憶已經開始思考,兩人見麵後,他要以什麼方式來表達自己最真摯的問候。
夢的世界,光陰流逝,不知春秋。
容憶目光冰冷地重溫了他的童年。
三歲。
有了收養前的半年磨合,容芳華照顧起【容憶】,已經稱得上是得心應手。
她保留了之前的習慣,工作日午休時就回家給【容憶】做飯,飯後再溫柔哼著童謠,哄他入睡。
所幸公司離家不遠,她還來得及在午休結束前趕回去。
容憶冷眼看著容芳華離開後,已經睡下的【容憶】突然睜開了眼。
他重新穿好衣服,下床開始四處巡視。
經過尖銳邊角悉被棉花和保鮮膜仔細裹好的桌椅櫃台,【容憶】來到廚房,知道櫥櫃裡鎖著昨天新買的菜刀。
他盯著櫥櫃的鎖孔,好一會兒才不甘地移開視線。
“算了,太疼了。”
四歲。
容芳華開始考慮要不要送【容憶】去幼兒園。
容憶黑著臉,盯著另一個自己頂著同一張臉,毫不猶豫地開始了撒嬌。
“我不要!不要!”他抱住容芳華的腿,抬起小臉,用軟軟的聲音說道,“小憶不想去幼兒園,小憶想呆在媽媽身邊。”
容憶被這做作的演技給惡心透了,但他熟知養母性格,扯出了一抹冷笑。
繼續作吧作吧,你會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果然,之前的容芳華還在猶豫,但在體會到【容憶】的撒嬌攻勢後,她果斷地下了決定。
“不行,你必須去。”
容憶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
嗬。
五歲。
【容憶】生日那天。
容芳華向公司請了半天假,中午去菜場買了兩隻新鮮的螃蟹。
回家後,她先蒸上了螃蟹,然後又拿出冰箱裡的麵粉、雞蛋、牛奶、白砂糖,開始做蛋糕。
蛋糕胚定型時,容芳華把剝好的蟹肉加了進去,最後抹上淡奶油,完成了一份小小的蟹肉奶油蛋糕。
身高還是小豆丁的【容憶】,全程雙手扒在廚房的櫃台上,仰頭盯著容芳華,好奇地看她在那打蛋揉麵,清亮的眼睛像是兩顆閃閃發光的黑水晶。
到了晚上,準備吃蛋糕時,容芳華佯裝緊張地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噓——記得閉眼許一個心願,然後—口氣吹滅蠟燭,你的願望就能成真啦!”
“你認真的?”【容憶】歪著頭,神情古怪。
容芳華麵容嚴肅地回答:“許願是為自己定下的目標,隻要你努力,終有一日能夠實現。”
說著她一把抱住了【容憶】,一秒破功,樂嗬嗬地親了下他的臉蛋,“當然,如果是超級大大大——的願望,小憶你就睡一覺在夢裡實現吧~”
容憶目光涼涼地看著他磨磨蹭蹭地閉上了眼睛,又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最後“惡狠狠”地開始吃蛋糕,把自己抹成了小花臉。
六歲。
幼兒園舉辦了親子運動會。
連續參加了三屆的【容憶】,騎在自己的小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抱怨。
“好討厭,為什麼幼兒園都會有運動會這種東西呀?”
容芳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他,隨即扭頭對其他家長炫耀道:“這是我家的孩子,可愛吧?”
放學後,攤成一團貓餅的【容憶】開始耍賴:“嗚嗚我太累了,不想動……”
容芳華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地哄道:“好好,小憶今天的表現很好,好孩子應該得到獎勵。”
然後她背對著他蹲了下來,“來,我背你回家。”
容憶沉默地看著之前拚命鬨騰的他一下子安靜了。
【容憶】目光迷惘地盯了許久,才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容芳華的背,把頭輕輕地靠在了她的後背上。
夕陽西下,晚霞絢爛。
容芳華背著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輕輕地哼著小曲,而她背上的【容憶】呼吸平緩,毛絨絨的小腦袋一顛一顛的,沉沉地睡著了。
七歲。
【容憶】上小學的第一天,就被班主任喊了家長。
辦公室裡。
“你家孩子怎麼回事啊這?剛來就把同學給罵哭了。”
接到電話後,從公司趕來學校的榮芳華抿了抿唇,麵對絮絮叨叨的班主任,溫和而堅定地說:“我很抱歉,但這件事,我還沒從孩子口中知道原委,所以暫時不會下定論。”
她給【容憶】請了假,領著他回到了家。
容芳華如往常一樣做午飯,然後端上餐桌,兩人開始吃飯。
【容憶】一聲不吭地吃著飯,吃完後,他看著容芳華收拾餐具、整理桌麵,一切完畢,又回到了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