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錢來星的動機, 當初錢家夫妻倆年紀大了, 全靠他爹娘養著, 並且不隻是要養老夫妻, 還要供兩個讀書人。
錢來文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但讀書卻不行。
換了彆家興許就不讀了,但錢氏老夫妻卻不覺得,非覺得自己兒子聰慧, 讀書一定能出頭。但讀了他們還養不起,全部都壓在他爹娘身上。所以, 錢來星如果真是那麼狠的人, 完全有理由勸說,老人一死,就沒有人逼著他爹娘了,還省了尤氏照看。
他的動機不難察覺,這個也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 村裡人放在他名下的那些地。
如果他真有罪, 那他名下的地會怎麼處理誰也不知道。
興許會充公?
隻要想到這個,村裡許多人都坐不住了。
聽到這個消息, 李青荷滿是驚訝,錢氏怎麼想的,就算是內情是真的,她跑去告狀,豈不是和錢家撕破臉了?
她的心思沒人知道, 母女兩人去了鎮上之後就住在了鎮長家中,因為不敢回來。
當初通過錢氏把地掛在錢來星名下的人不少,她隻要一露麵,肯定有人找她拿地回來。
本身把地掛在秀才名下免糧稅這樣的事就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但確實是違反律法的,有逃稅嫌疑,所以,哪怕錢來星被帶走,判決沒下來之前,眾人是不敢跑去主動承認的,隻會想辦法把地拿回來。想要拿地,也隻能去找錢氏。
一時間,村裡人心惶惶,錢家周圍就不說了,日夜都圍了人就怕他們跑了,甚至還有人跑到李家來問。
這其實也隻是問問,找不著李福的麻煩,如果他沒有再娶,興許還能問問,如今人家又有妻有女,甚至新女婿都有了,而且新女婿三天兩頭跑回去幫著乾活,人家李福這邊日子過得紅火,根本問不著他。
很快,錢來星就被押去了縣城,因為這,村裡好多一輩子都沒去過縣城的人,也揣著銀子坐上了去縣城的馬車。
好在和李青荷親近的人,知道她和錢家的恩怨,哪怕心動,也沒把地掛過去。
現在想來就是慶幸了。
因為這個,李青荷還特意帶著孩子回了李家一趟,馬上就要秋收,李福正在磨刀,邊上還有個人,就是最近眾人都聽說了的經常過來幫忙的新女婿。
“回來了?”李福起身,扶著腰轉了轉,“老了,腰酸,哈哈哈哈……”
看得出來他挺高興,趙大山也起身,“姐姐回來了。”
趙大山看起來魁梧,臉色曬得黝黑。
李青荷看到他心裡有點複雜,沒想到沒做成他嫂子,倒是做了他姐姐了。
“嗯。”李青荷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好歹是回來幫李福的忙,有人乾活總比他自己做要好,要知道每年每到春耕秋收,簡直能把人累掉一層皮。
柳妮子端著茶水出門,又急忙忙跑去做飯,非要留下她吃飯。
李家的日子一切如常,根本不受錢氏影響,這樣就行了。
她見了也沒多問,吃過飯就回家了。
縣城那邊,林知縣還傳召了胡言錫,說到底,還是他的證詞最管用。
胡言錫其實也隻是聽錢來文說的,他和錢來星怎麼商量的他不知道。隻知道喪儀銀子是兩人一起去花樓花完的。
縣城對於落月鎮來說挺大,但花樓就那些,按著時間一查,發現那段時間叔侄倆確實是住在了花樓裡麵,不過沒住幾天就把銀子都花完了。
錢來星哪怕矢口否認自己並沒有與他提過這些事,但兩人一起花銀子,還是判成了知情人。
知情不報,按同罪論處。
所以,錢來星知情不報,奪去功名,判絞刑。至於他名下的地,因為求情的人太多,則全部歸還各家,但各家都得補上糧稅,之後三年中,糧稅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