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聲音漸行漸遠, 李青荷看向地窖中的周承康, 問, “你娘最近是不是太孤單了?”連娘家侄女兒都能帶過來養著。
周承康搖頭失笑, “沒事,誰要是想不讓我們過好日子,她會先把人趕出去的。”
聞言, 李青荷深以為然,看方才周母那架勢確實如此, “我對你娘,是不是有點太不客氣了?”
周承康全身都是灰,從地窖中鑽了出來,伸手抱了抱她, “看你這樣在意我,其實我很高興。”
李青荷揚眉,“這家中所有的地可都是在我名下, 你不敢不乖。”
“是。”周承康點頭讚同, “不敢不乖, 夫人有什麼吩咐?”
李青荷拉著他往前院走,“吃飯去,早上吃得太早了。”
轉眼到了六月, 天氣愈發炎熱起來,期間吳勵又來過一次,帶走了一些藥材,聽說回去時路過村口的時候, 有人攔下了他的馬車想要賣些藥材給他,吳勵沒收,說太少了,除非是珍稀的藥材,要不然他都不要。
其實周圍的山上要有什麼珍稀的藥材,也被李青荷兩人找著了,他們倆可是把周圍的山頭都踩過了一遍的,近一些容易出藥材的還不止一遍。他們倆學過藥理,認識的藥材比村裡人多,有些在村裡人看來是雜草的東西,也被他們采了回來。
吳勵不收,村裡人隻得拿去鎮上,就送到幾個醫館中,讓人意外的,價錢還不錯。本身藥材就比糧食貴,隻是不多而已。
然後,六月之後往山上去的人愈發多了起來。甚至有的大樹皮能做藥材的,直接連樹都搬回家了,賣不掉的樹乾當柴火燒。
周圍的林子裡被眾人這樣踩過一遍,鎮上那邊有的會自己采藥的大夫,也不往望村來了。
村裡人見狀,反應飛快,好多媳婦回娘家那邊的山上去采,於是,整個落月鎮的山很快就被薅了一遍。好在吳勵不收他們的藥材,這些從周圍采過來的藥材最後全部都賣去了鎮上,要不然,說不得鎮上需要的普通藥材也隻能去縣城采買了。
李青荷兩人則沒有再去,而是去了自家的林子裡拔個草什麼的。能夠自己留種子的藥材,他們都好好收著了。
並且,在六月中太陽最大的時候,又去了鎮上,把黃大夫的孫子接了過來,兩人又開始練字。
其實地多了之後,兩人並不想著自己去秋收。自己累死累活根本做不了多少,大不了就把外麵魚塘的收成全部拿來請人。
等到了秋收的時候,彆家都忙著秋收或者準備秋收。今年看樣子又是個豐年,村裡氣氛不錯。其實好多人都盯著李青荷這片地,把自己的乾完了就來幫她,每年能掙下不少工錢。
最最要緊的是,她付工錢爽快啊,可不是楊家那種拖拖拉拉的性子。這一回楊家挖魚塘,都是徐母找的徐家本家的那些人,要不然,哪怕工錢高,誰也不樂意去。
秋收都是很忙的,不分白天黑夜那種,等到忙完,糧食進倉,已經是八月中了。
兩人這一回沒有上山打獵,因為到了秋日之後,收回來不少藥材種子,吳勵那邊又送了一回。並且,藥材這東西又不是糧食講究個春秋,隻要種下去不死就行了。
於是,哪怕到了秋收完了,他們家也還需要幾個人幫忙。
李福秋收後一直幫著這邊乾活,還有趙大山,蘭花有孕了,做不了多少活,乾脆來幫著李青荷打理家中,隻需要吃飯,不要工錢。
她說不要,不是嘴上不收,而是真不收。
前些日子秋收完了李青荷發工錢,非給了她一些,結果人家回頭就給希鈺做了幾身衣衫。
看著那衣衫,李青荷心裡複雜,這人跟人的情分,有時候真不是時間長了能處出來的。趙婉婉自從那一次李福收了夫妻倆的飯錢搬出去後,回家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和她這個姐姐,也約等於沒有來往了。
倒是六月的時候聽說,胡言錫關了私塾,去府城趕考了。
他收那麼高的束脩,本就是為了趕考的。
李青荷會知道,還是聽青苗說的,她堂哥的那個侄子,現在正沒事在家練字呢。
李青荷兩人也擱家練字,村裡人好多去山上薅藥材的,連帶的山上也不好打獵了,就是野雞兔子,也因為人太多而被趕到了更深的林子裡,有那人跡罕至的林子,就是周承康也不敢去。
不是不敢,而是沒那必要冒險。
林子裡藥材種完,兩個人也不出門了。這一回拿來的藥材基本上把幾十畝荒林占去了大半,主要是林子和地裡不一樣,有的地方不合適中,假如有山石,就空了下來。
秋日的午後陽光正好,兩人搬了桌椅在屋簷下練字。
應該是三個人。希鈺也練字,且還似模似樣,就是欠缺了力道。
氣氛溫馨,李青荷時不時瞄一眼父子兩人,忍不住輕笑出聲。
“練字需得靜心,你笑什麼?”周承康暗示性的掃一眼邊上的希鈺,這是讓她做個好榜樣。
練字其實是個很枯燥的事,還真就得耐心恒心特彆堅定的人才能堅持,明明他自己都不想寫了,幾次走神,還說教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