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定下之後, 長公主便立即著手改族譜, 換身份的事宜。
公主府上下為了新主子奔忙, 長安本人卻並未被影響, 依舊是該做什麼便做什麼。長安越是豁達越是不爭,長公主便越覺得虧欠了她,儘可能地各方麵補償親孫女。一麵吩咐府上的管事準備認親事宜,一麵馬不停蹄地進宮覲見明德帝。
常年不在京,在京也不露麵的姑母來求見, 明德帝哪有不見的道理?
且不說長公主與明德帝如何細說薑家抱錯了孩子,又如何理自氣壯地要求明德帝改封郡主這事兒有多離譜,且明德帝居然也應允了。就說真既然要換人, 薑怡寧的郡主詔書是務必要收回的。而長安的新郡主封號,也必然是要重定的。
重定自然要重定,否則這沅蘿郡主叫出口, 旁人還以為長安是怡寧。長公主在這些細處上十分注意, 萬事都以長安的立場為準。至於長安的封號如何,自然由明德帝親擬。
長公主這邊忙得腳不點地,長安隻管照顧好不容易醒來的陸承禮。
陸承禮的高熱退下去後,身子恢複得便快了許多。許是托了年輕的福,流了那麼多血的, 陸承禮在榻上躺了四五日便已然能起身下榻。長安問過了太醫, 太醫隻道,若無頭昏目眩腳浮的症狀,多走走於恢複也是有益處的。
既然太醫都這般說, 長安自然謹遵醫囑,時常允了陸承禮下榻走動。
不知為何,長安近來總覺得,這次清醒過來的陸承禮好像更傻了。以往隻是反應遲緩整日發呆,如今雖愛說話了,行為舉止卻變得十分粘人,且處處彰顯了他的**。是的,就是**。那種俊雅君子的皮囊也無法遮掩的,一種骨子裡幼嫩又遲鈍的感覺。
長安起初隻當是陸承禮遭逢大禍,生死關上走一遭,難免會黏糊些。
可半個月一過,日日被他黏糊著歪纏著,長安再遲鈍也說服不了自己陸承禮性子沒變。這根本就是從‘莫挨老子’的貓變成了‘舔到一無所有’的狗。物種都變了!!長安尋了個機會就詢問張太醫。
張太醫給陸承禮把了脈,又看了傷,直言說陸承禮無事。
長安不放心,最後還是常鬆一句話說的,她才放下了心。常鬆說這次受傷雖遭了大罪,但陸承禮可算是恢複了往日的活潑。
長安:……搞半天,原來隻是恢複了原狀。
知道人沒事兒,長安再去瞧黏唧唧老大一隻的陸承禮。偶爾聽他說些不著邊兒的話,或者接過他不知從哪兒薅薅來的小花送她,隻能說,感覺,咳咳,感覺還不賴。
長安如今與陸承禮是分開住的。
長公主打定主意不承認長安與陸承禮的婚事,讓陸承禮成長安兄長的事兒便成了板上釘釘。府中上下在公主的默許下,早已改了口叫公子。如今不過是等個恰當的時日,將長安與陸承禮的名字,一並記入薑家族譜。
既然是兄長,陸承禮已過弱冠之年,自然不能住內院。於是乎,他連帶常鬆小七一起被安置在了外院。長安則應了長公主的要求,與她同住景庭院。
好在景庭院離外院也近,長安日日去瞧陸承禮,也不耽擱什麼。
如今陸承禮在公主府,身邊除了翠娘看顧藥膳,小七常鬆貼身伺候。還有孫嬤嬤撥過來的四個丫鬟、四個婆子以及四個小廝。都知這位是板上釘釘的薑家公子,下人們伺候陸承禮十分精心。如此之後,陸承禮身邊便用不著長安色色去操心。
一直以來相依為命的兩個人突然被這樣隔開,長安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不過三天一過就習慣了,畢竟偷懶這種事誰都會以最快的速度習慣。
長公主憐長安沒讀書識字,舍了臉麵替長安在國子監安排了個旁聽的機會。
且不說薑怡寧聽說長公主為長安做到這個地步,驚駭非常,差點沒把最心愛的白玉棋子給捏碎。就說長安乍一聽這安排,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我能去國子監?!!”
驚了!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古代皇子皇孫讀書的地方吧?
長公主這些日子為長安忙裡忙外,人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死氣沉沉的模樣,忙活得精神奕奕的:“你是我薑家唯一的子嗣。你想去哪兒,都使得的。”
不,不是,這不是她想去哪兒的問題,她不想進國子監當學渣啊!
長安覺得這故事走向未免獵奇,她隻想安安心心地過小日子,並不像成為一個跟薑怡寧差不多水平的才女:“祖母,孫女自幼沒進過學,既不識字也不通文章。孫女便是去了國子監,也是在圖惹笑話。”
“笑話?誰敢笑話!”長公主一怒,長安脖子都是一縮。
“可是……”
“沒有可是,叫你去國子監,並非叫你去摻和男子的事兒。”大盛雖說民風開放,但也沒開放到允了女子與男子一道進學。長公主端坐在窗邊,捧著一盞熱茶呷了一口,“不過是一個女子班,專門教導三品以上勳貴世家出身的嫡出貴女。”
長安沒聽說過這個,但約莫好像懂一點:“難道這是新娘教程?”
“嗯??”她嘀咕得太小聲,長公主沒聽清。
長安索性閉嘴,不說這事兒。
“大家世族的正妻,不是那麼好當的,長安。”
長公主都多少年沒親自教導過誰了,如今對長安講起道理來,恨不得掰碎了說,“世家大族聘宗婦嫡妻,最是看中才學品性眼界,其中又以眼界為首要。一個家族的興衰,與當家主母的眼界密切攸關。這女子班教導的,並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更多的是時政異聞,數算官律。整個大盛就這一個班,統共招收不到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