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再是強硬, 也攔不住周和以要帶走的人。
長安素來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既然鬨到如今這幅局麵, 再想和平共處是不可能的。薑怡寧做出這樣的事, 擺明就是撕破臉。長安之前對她諸多寬容是想著都是穿書之人,誰也不比誰高貴。現如今看來, 薑怡寧根本就十分適應古代貴族的身份。
既然如此, 那便不用和平共處了。
長安冷冷凝視著立在門前的綠衣嬤嬤, 倒是沒想到府上竟還有這麼多訓練有素的宮裡人。隻見那綠衣嬤嬤抬手攔在長安麵前, 屈膝行禮道:“郡主, 主子請您回去。”
“回去?”長安雖說身高不夠, 但氣勢卻足夠壓人, “回哪兒去?”
“自然是回府中歇息。”
綠衣嬤嬤是靜室伺候的四大嬤嬤, 主要管教府中下人規矩的。此時臨時被孫嬤嬤調出來,一是長公主身子不適,孫嬤嬤幾人根本走不開;二是府中實在沒其他人敢攔長安。尤其長安正在氣頭上,下人們恨不得能遁地消失。
“不必了,”長安豔麗的臉孔繃得緊緊的, 仿佛敷了一層冰霜, “請嬤嬤回去告知長公主殿下。陛下的賞賜,殿下得了空再搬進我府邸也可。本郡主帶承禮一起, 先行離開。”
睡眼朦朧的陸承禮左右看了看, 拽著長安的袖子,有些害怕。
長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地安撫他道:“承禮跟我走啊, 莫怕莫怕。”
陸承禮認得周和以,因著這人惦記過他的吃食,他對周和以很是沒有好臉色。見王爺站得站得離長安很近,上去就硬擠進長安與周和以之中,還壞心眼地一屁股撅開溧陽王,“不怕不怕,長安去哪兒,承禮就會去哪兒。”
周和以冷不丁被他擠開,傻子不懂事兒,跟傻子計較什麼?
朝天翻了一對白眼,就站在一旁看。
常鬆從外院出來,大致聽說了景庭院發生的事。他早就看薑怡寧這假惺惺的姑娘家不順眼了,若非身份地位,他恨不得指著長公主的鼻子罵她糊塗。但有時候一想,這人的心思啊,素來是最捉摸不透的東西。就像陳家村的陳家老太,為了自家姑娘能拚出一條老命,家中兒子兒媳孫子全都靠邊站。想必長公主也是一樣的。精心養育了薑怡寧十四年,感情隻會比陳老太深不會淺,若真叫她割舍,怕是比割舍心頭肉還疼。
搖頭悶悶歎口氣,常鬆抱緊了陸承禮這些日子得的細軟。想著這般也罷。有這些銀錢在,兩個主子的日子絕不會難過。
小七不會說話,默默跟在陸承禮的身後。
翠娘以及近來服侍長安與陸承禮的下人們小心翼翼地覬著主子的臉色。翠娘不擔心會被拋下,小丫頭們卻有些害怕。尤其伺候陸承禮的小丫鬟,好不容易天上降餡餅被從三等丫頭一下子提到了一等,主子的性子又好,平日裡活兒又輕鬆,她們實在不想回去。
長安柳眉輕挑,還在與綠衣嬤嬤僵持不下,周和以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蹙起。
他手一揮,下來三四個黑衣人。
……
長安又回到周和以的馬車上,心情有些悵惘。雖說與長公主相處的時日尚短,但長安也是付出了真心,隻是到最後還是失望了。
周和以瞥了神色凝重的長安許久,放下了杯盞:“不解氣?委屈?”
長安單手拖腮,冷冷瞥他一眼,沒說話。
“說句好聽的話,姑祖母這人算是個十分重情之人。”周和以手指撚著杯子沿,慢吞吞地轉著,“但重情之人通常憑感情做出一些事情,會叫人食不下咽。”
長安眉頭一動,看向他。
“你與薑怡寧對於長公主來說都重要,但到底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周和以垂眸凝視著自己的手指,“若是今日的這件事發生在五年後,結局說不定會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回來的時日尚短,情分未到?”
“……也不一定。”畢竟上輩子,薑長安就死在了薑怡寧的手中。
長安頓時無語:“那你說這些……”
周和以見她終於不發呆了,嘴角暗自翹了翹,“隻是你這性子太直了。出了那麼大的事兒,都不知道哭兩下,誰會心疼你?”
長安譏諷一笑,薑怡寧倒是會哭,哭得全天下她最慘。
“罷了,到此為止。”既然決定搬出來,再糾結過去的事兒就沒什麼必要。
長安撩起車簾,又看了眼漸行漸遠的公主府,憶起自己來時的初衷,不過是避難而已。如今陸家的案子她已經托了人回鄉去查,陸承禮也活的好好兒的。身為郡主,京城輕易沒人敢欺負她,好似一切冤枉都達成了。這般,離了府也不影響。
想清楚,長安心口那一塊梗著不上不下的那口氣,倏地就散了。
與此同時,長公主得知長安已經帶著陸承禮離府,胸口憋著的這一口氣當真沒上得來,直接就昏了過去。孫嬤嬤大驚,招呼著婆子丫鬟們,趕忙把長公主抬進屋裡。
正巧太醫人還沒走,一群人又忙不迭請太醫來趕緊替長公主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