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僵硬地坐在一旁, 連笑容都擺不出來。
這幾日,為著長安與怡寧的這事兒,她跟司馬府鬨到了明惠帝跟前去。明惠帝被兩家煩了好幾日。光知是為各自的孫女在鬨, 但究竟薑家姑娘身上發生了何事,又鬨到何種程度,兩家卻默契地守口如瓶。
明惠帝沒法,隻能將雙方分開問。但詢問也隻詢問出一個含糊的答案——總之,司馬家的姑娘差點害了薑家姑娘的命。
害命這事可不是小事兒!
尤其朝陽已經定了是十九未來的王妃, 這事兒可不能等閒小瞧。長安的麵兒明惠帝雖說沒見過,便是顧著十九, 明惠帝自然十分看重。不過這司馬家與旁人又不同, 這是十九嫡親的外祖家。一個處理得不好, 也難看。
不過司馬家這庶女確實膽大包天, 且不說朝陽是薑家姑娘, 更是他禦旨親封的郡主。一個郡主她想害就害, 當真不將皇家放眼裡!
賜死司馬嬌嬌倒不至於,司馬家這一代就這麼一個姑娘, 打小身子骨兒還不好。明惠帝就叫司馬老爺子自己處置。
子孫失德到被明惠帝點出來教訓, 司馬老爺子自覺老臉都丟儘了。回了府,便預備將人司馬嬌嬌母女給一道兒趕出府去。隻是司馬嬌嬌激動之下當場哮喘發作, 性命垂危。一屋子老少都來求情,司馬老爺子逼不得已,隻能作罷。
滿城風雨,長公主不滿意也沒辦法, 長安畢竟人好好兒的,總不能叫人家賠命。況且公主府叫囂司馬嬌嬌害長安的性命,司馬嬌嬌這裡卻是抵死不認的。
司馬嬌嬌隻承認自己確實存了害長安清白的心思,卻並無謀害她性命之心。
雙方各執一詞,兼之長公主也拿不出證據。這件事鬨到最後,以司馬老爺子攜重禮親自登門道歉,司馬嬌嬌的姨娘被送去家廟思過,司馬嬌嬌本人被挪至偏院治療並關禁閉結束。
結果看似不儘如人意,但這其中曲折沒法說給旁人聽。
此時麵對蘇家老太太的一聲聲質問,長公主既憤怒又委屈。她求救般地看向長安,企圖從長安這裡獲得一絲理解。長安卻垂眸凝視手中的杯盞,並無半分要幫襯的跡象。蘇老太太氣得臉上的肉都在顫:“……親家,薑怡寧你打算如何處置?”
長公主一愣:“處置?”
蘇老太太見狀不由麵露譏諷:“不然你打算輕鬆放過?”
“……”放過?她不是已經處置過怡寧了?都關禁閉罰家法了,還要如何處置?長公主滿心的不解。
蘇老太太仿佛看透了長公主的心思,麵上的嘲諷與憤怒都不屑於掩飾。她握著長安的手指,就差指著長公主鼻子罵了:“你該不會以為關關禁閉,罰罰家法就夠了?”
長公主心道難道還不夠重?
可這話她在這個場合,如何也不能說出口。且不說長安聽了會如何,蘇家老太太許是當真要衝上來撕爛她的臉:“……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送走!”蘇老太太乾脆利落。
她對薑怡寧可沒有蘇家大爺夫妻那般看重和耐心。雖說早年的疼愛是真心的,但這所有的疼愛都是基於薑怡寧是她女兒唯一的血脈的份上。若失了這個前提,蘇家老太太畢竟在京城的日子不多。見得少,情分能有多少?
此時說送走薑怡寧,蘇老太太的態度那叫一個斬釘截鐵:“她不是怕長安奪她的東西?這些本就是長安的!享受了這些年,也該知足了!”
“怡寧也是薑家姑娘……”
“她算哪個薑家姑娘?她是芳姐兒十月懷胎,還是致哥兒親生骨血?”蘇老太太說話毫不客氣,甚至可以稱得上難聽,“一個鄉下泥腿子的種,你也拿來當寶貝!”
“你!”長公主被這句話給激了,倏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難道不是?”蘇老太太握著長安的手,“我兒都能在鄉下待上十四年,她薑怡寧憑什麼就不能去?難道她就天生比我兒金貴?”
“親家!”長公主想反駁又不知如何反駁,當著長安的麵兒也沒法反駁,“還請你嘴下留情!怡寧這麼些年與蘇家走動,難道不是你看著長大的?她從那麼一小點兒,長到如今這幅亭亭玉立的模樣,你當真丁點兒情分不顧?”
“要情分也是她顧念著我的情分,蘇家的情分!”
她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麼情分?蘇老太太年紀大了,人卻不糊塗,“她自個兒都不顧念這麼多年你我對她的情分去照拂替她受苦的長安。不僅卜穀年,還心存怨恨,暗存謀害長安之心。這就是白眼狼一個!你指望白眼狼能有多少良心?”
……
這般爭執的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