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便是事實,等他們親眼所見周修遠和武德妃兩人衣衫不整,狼狽地被禁衛軍壓著,隻覺得天都塌下來。
明德帝捂著胸口,怒瞪著周修遠的眼睛裡,全是血絲。
武德妃已經沒了平日裡不可一世的驕傲,半跪在地上,一聲聲向明德帝哀求。鮮嫩如花兒的臉上驚懼萬分,淚水不住地往下流。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若是在往日,明德帝定立馬顧不上生氣好聲好氣地上去哄了,可今時今日,看著她的眼中隻有厭惡。
“賤婦!”明德帝心中驚怒交加,隻覺得顏麵無存,“朕自問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這等苟且之事!當真是下賤至極!”
武德妃跋扈不是一日兩日,聽到此等叱罵第一反應是憤怒。但她再沒腦子也知,這時候再放肆,那當真是不要命了。她還年輕,她腹中的孩子才三個月,她不敢。
武德妃舍棄了高傲的自尊心,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饒。頭磕得砰砰響,哀哀地請求明德帝能看在他們往日的情麵上,饒她跟周修遠一命。
周修遠低著頭,散亂下來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眼神。從被擒住到如今,無論明德帝如何叱罵踢打,他都一言不發。事到如今,他若不知是被人算計了那才是腦子被狗吃了。周修遠心中猶如團著一團火,燒得他心肝肺都在疼。
心裡盤算著如何脫困,周修遠越憤怒,心中就越清明。
雖不知是誰撞破了他跟德妃的事兒,還設計了這一出給捅出來。但不得不說,當初選了武氏這個蠢婦,是他失策。他警告過無數次,避子藥決不能停。奈何這蠢婦拎不清,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居然給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不僅偷偷弄走他安排的宮人,暗中懷上他的孩子,還在宮宴這樣的場合威脅他!
周修遠的心中,武氏已經是個死人。
明德帝的性子他清楚,最是軟弱重情。今日這一出,作為人子,他知道明德帝下不去手斬殺他。甚至於武氏,若非這麼多人激到了他,指不定也能性命無憂。但這些的前提,是武氏腹中的那個孩子,決計不能暴露。
武德妃也知,哭了半天,關於腹中孩兒,她半個字不敢透露。
一旁周德澤周涵衍已經衝出來,一左一右跪在明德帝麵前,請求他千萬喜怒。周涵衍也就罷了,平周德澤卻是明德帝眾多兒子中,得明德帝偏愛的一個。見素來沉默寡言的周德澤都來請求,明德帝瞥一眼狼狽不堪的三兒子,心頭不由一梗。
周修遠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溫文爾雅,才思敏捷。若非覺得這個兒子心機太深,看不透,不若小兒子那般坦率,明德帝其實也是疼愛的。
那般傲氣的三兒子,此時像個喪家之犬一般被拖出來示眾,明德帝心裡也不好受。
但是,就是因為知道這個兒子優秀,他才不能容忍是他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今日哪怕是周涵衍,明德帝也不會這般。心中翻江倒海,明德帝忽地抬起一腳,狠狠踹向了還在不住哀求的武德妃。
隻見武德妃被踹了一個仰倒,砸在柱子上。人還沒落下來,手捂著肚子,臉刷地就失去了血色。她哆哆嗦嗦地抱緊了腹部,蜷縮起來。額頭的冷汗雨一般,瞬間就布滿了整張臉。
一旁裝死的周修遠刷地抬起頭,瞳孔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他心中怒吼著千萬不要喊,千萬不要喊,就聽武德妃那張朱唇中迫不及待地溢出了讓周修遠如至冰窖的話:“救命!救命!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周修遠的臉頰機械地抽搐了一下,驚恐地看向明德帝。
果然明德帝方才還有幾絲溫情的眼睛,此時恐怖如斯。他哆嗦著手指,指著武德妃,有些話都問不出口。事實上,這幾個月裡,明德帝雖每每來鹿鳴宮過夜,實則都沒碰過武德妃。因為憐惜她年紀小,脾氣養得嬌,明德帝順著她。
但他順著她,寵著她,這賤婦就是這樣回報他的?
明德帝猶如一隻困獸,在原地憤怒地轉了幾圈,大喝一聲:“來人!”
隱在人群中的長安眼睜睜看著,武德妃那厚重的裙擺下,鮮紅的血液流出來。黑臉的禁衛站出來,一左一右地拉住武德妃和周修遠。周修遠臉上肌肉劇烈地顫動,他雖撐住了沒張口求饒,但那通紅的眼睛還是看向了明德帝。
明德帝彆過頭,憤怒地大喊:“將安王給朕押入天牢,武德妃鴆酒一杯,賜死。”
哭天搶地求救的武德妃瞬間失聲了,麵如死灰。
長安敏銳地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到她身上,立即追過去,就看到薑怡寧神色極其古怪地盯著武德妃。她不由心裡一咯噔,有個驚悚的猜測。當初她們在鹿鳴宮小住,可是撞見過好幾回,長安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這可彆是薑怡寧捅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