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入朝多年,勢力早已滲透到朝堂的方方麵麵。一時間,朝野上下都亂成一團。日日有人為周修遠請命喊冤,請求明德帝徹查此事。安王賢名與品德眾所周知,請求明德帝不要偏信一麵之詞,輕易就冤枉了安王。
明德帝煩不勝煩,重重罰了鬨得最凶的幾個。其中幾個更是豎著進來,橫著被抬回府中,很是打壓了一番求情者的氣焰。
關於周修遠與宮妃私.通一事。明麵上沒人提,實則已經滿城風雨。
但周修遠這個人雖說私德有損,在朝堂上還是頗有威望的。十幾年來朝堂參政,能力與行事,有些老臣也是頗為認可的。所以此次出事,不僅安王一係的人在各方操作,某些威信很盛的老臣也在幫著說合求情。
但這般齊心協力的營救安王,到底礙了明德帝的眼。他們越是求情,明德帝越是怒火中燒。原本沒打算對安王如何的明德帝,這下子是真動了殺心。
素來寬厚的明德帝這次如此決絕,鐵了心一般。
安王一係越是上躥下跳的,鬨得朝野上下劍拔弩張。明德帝猶如一隻被觸犯了尊嚴與地位的老年獅子,暴怒異常。
一時間人心惶惶,滿城風雨。奈何安王被抓,群龍無首,哪怕有再好的辦法救人也無人能得了做主,指的了方向。仿佛一團散沙,鬨了小半個月毫無進展,隻得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周德澤的身上。
事實上,雖說周德澤周涵衍平日裡與周修遠同進同出,實則互相也是有所保留的。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沒錯,但暗中的勢力,周修遠不信任何人,自然不便於周德澤知曉。但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隻要能救人出來,這些隻能暴露出來。
周德澤對周修遠暗中的這些勢力絲毫不詫異,很快就接手了,且安排得有模有樣。
本以為隻是趕鴨子上架的安王府門客從旁看著,心中有說不出的複雜。沒想到這個平素不開口的五王爺,竟在藏拙,做起事來頗有章法。周德澤先是安撫住了每日進宮請願的人,隻每日領著安王親近的幾個兄弟,跪在乾清宮外求情。
越是這個時候,朝堂上任何過激的舉動,對明德帝來說都是逼迫和威脅。越多人的求情越壞,任何一位帝王,都不允許地位被人威脅。他們這般逼迫,隻會加重明德帝的忌諱和猜疑,於營救周修遠有百害而無一利。
安王畢竟是明德帝的親子,且是十幾個兒子中十分優秀的一位。明德帝此人最重情心軟,對每一位兒子都存有慈父之心。這時候苦肉計和感情牌才是上上策。
且不說周德澤等人為了周修遠,被鎮紙砸的頭破血流。陸承禮對此是始料未及的。
在他的世界裡,安王的境況可完全不同。從安王到太子,再到登基,雖算不上順風順水,卻也算是按部就班地登上了帝位。在位幾十年,政績斐然,聲名遠播。哪怕女色上有些不講究,但瑕不掩瑜,可堪風光霽月一明君。可這個世界,穢.亂後宮,被當眾抓獲,幾十年朝堂的好名聲一朝崩塌,深受明德帝厭棄。
兩個世界,同樣一個人,境遇大相徑庭。
陸承禮不由地頭疼起來。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如今這個狀況,安王還能如期登上帝位麼?讀書人可最講究人倫規矩,安王這一舉動,怕是寒了天下有識之士的心。但若安王倒了,這大盛的帝位還有誰人能勝任?
想及此,陸承禮不由憶起五王爺周德澤。聽說這次安王事件,反倒將沉默寡言的五王爺給顯出來。外界都在盛傳五王爺仁厚,高風亮節,很是得了讀書人推崇。
陸承禮諷刺一笑,說來,安王宮宴大庭廣眾之下鬨出這般大的醜聞,引得百官目睹。說沒人背後使手段,決計不可能。陸承禮半倚在窗棱上,目光漫漫地凝視著伸過來的一支紅梅,回憶著當日的情形。
當日叛王周德澤的一言一行,他很是蹊蹺。
許是先入為主,又許是單純瞧不上周德澤,陸承禮總覺得安王這次出事兒與周德澤脫不了乾係。不然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兒?這事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這宴請百官的日子捅出來?周修遠可並非一般人,他心思縝密,周全多疑,行事輕易不出紕漏。若非是親近的人,很難叫他跌這麼大一個跟頭。
陸承禮知自己這般妄自揣測未免有失公允,但對於叛王此人,他覺得並非不可能。
抬手折斷一枝梅花放鼻尖輕嗅,眨眼一個月過去,安王還好生呆在天牢,事情並無定數。罷了,且看後續如何,若安王當真就此倒下,他再做打算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