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就這麼僵持著,殿內周修遠頭一挨著軟枕便昏了過去。
長安的這一香爐,砸得那叫一個狠!
她本就生得力大如牛,此時又是用了狠勁砸的。那又沉又硬的香爐照著周修遠的腦門兒,沒砸死人都算是周修遠腦殼兒硬!
太醫匆匆趕來,一把脈,個個臉色都凝重了許多。陸承禮心裡一沉,轉身衝還滯留在殿中的禁衛軍嗬道:“都退出去!宮妃的內殿,你們都擠在這裡做甚?!”
他一聲嗬斥,立在殿中進退不得的禁衛軍才散開,轉身離開。
人一走,劍拔弩張的場麵才漸漸緩解。長安整個人緊繃得仿佛一隻遇到危險炸毛的貓,與她的護衛盤踞在軟榻的一角,警惕地盯著內殿的紛亂。
陸承禮隻覺得頭疼,既然深陷宮中,就該懂得放軟了身段。周修遠這種性子,虛與委蛇才是首要脫困的法子。長安這丫頭不僅不軟,這般日日憑一時之氣橫衝直撞,早晚要出事!但這些話陸承禮也沒法與長安說,指使著宮人們動起來,忽視軟榻邊的長安主仆。
這一番折騰,周修遠的興師問罪自然無疾而終。
太醫們及時救治,包紮了傷口,周修遠人昏迷到半夜才漸漸蘇醒過來。王匆等人差點沒嚇得半死,寸步不離地守著他。看到人終於醒來才好似一口氣喘上來。
長安主仆此時已經挪到偏殿去,宮妃們占了主殿,一個個巴巴地等著。
因著長安在周修遠這裡的種種特例。除了不放她走,誰也不敢拿長安如何。哪怕長安將周修遠砸得頭破血流,她依舊該吃吃該喝喝,禦膳房半點不敢怠慢。
其他宮前來探望的宮妃嫉妒得要命,可這並非嫉妒的時候。陛下正是受傷虛弱之際,心裡脆弱,需要人寬慰。這時候若是能占個先機,可是頭一份。於是一個個恨不得湊到周修遠的眼睛前麵,口吐蓮花地表真心,叫周修遠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周修遠醒過來的第一眼,直接掠過了他們,目光虛虛地在殿內找尋什麼。
“麗妃娘娘人在偏殿。”王匆常年隨伺左右,自然懂他的心思,立即上前躬身湊過去小聲地答道:“這個時辰,麗妃娘娘應該歇下了。”
“嗯,”周修遠頭還有些暈,“回宮。”
王匆一愣,現在回宮?這個時辰?
見周修遠躺了片刻,一手抓著床柱作勢要起身。被晾在一旁的宮妃們瞪大了眼睛看著,王匆立即走上前,小心地攙扶著他。周修遠坐起來又緩了一會兒才下榻。對於下午長安拿香爐砸他的事兒,半個字都沒提。
“那娘娘腹中的孩子……”
周修遠瞥了一眼王匆,什麼也沒說,提腳便走了。
這般反應,彆說王匆心裡不是滋味兒,巴巴來等了大半夜的宮妃們嘴裡都快苦出膽汁來!這是什麼意思?陛下這是走心了?不然哪有這麼縱著的!
隱在人群中的薑怡寧心裡仿佛刀在攪,她都要吐血了!薑長安就是她的克星吧?!絕對是她的克星!什麼事兒都要摻和一腳,明明都已經嫁給周和以了,居然還來攪合她的事兒!砸周修遠的腦袋還能好發無雙,她怎麼不去死呢!
薑怡寧的恨意長安沒收到,她在偏殿繃了半夜,三更天才淺淺地入睡。
藍欲紫怨等人更是一夜守著偏殿的門口,暗中的夜梟也全麵戒備地盯著。不過正殿沒什麼動靜,除了周修遠離開時,宮妃們罵罵捏捏地折騰了些響動。
天將將亮,這一夜才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
次日因周修遠身體不適罷朝,翠平宮的風言風語還是傳了出去。
宮裡下了禁口令,外人不知翠平宮裡住了誰。一個個都在猜測究竟是何等美人,叫聖上如此偏愛。不過猜來猜去也猜不到,左右不會是京城哪個世家的貴女。世家貴女在當今聖上哪裡,可享受不到這樣的偏愛。有些還是忍不住心裡酸的,暗道隆惠帝這是美味珍饈吃多了,才拿個鄉野粗食當寶貝!
嘴上這般說,心裡卻還是過不去這道坎兒。滿宮教養學識樣樣好的世家貴女,竟然抵不過一個鄉野的粗俗女子,真真是叫人喪氣!
且不說京都這邊鬨翻了天,將將才能坐起身的周和以收到消息激怒攻心,當場便吐了血。
作者有話要說: 長安:周修遠彆不是個受虐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