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這一倒下,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孫太醫一大早急匆匆地進宮,診了脈, 隻說長安這是憂思過度,需要靜養。
周修遠下了早朝巴巴趕過來, 聞言不禁冷哼:“靜養?又是靜養!這又是你倆搞出來的小把戲?就為了避開朕?”他怒而指責道, “薑長安!朕警告你朕的耐心有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於朕,就不怕朕當真惡了你?!”
話雖說的惡劣, 周修遠那副目光灼灼地盯著床榻之上的模樣,可半點不像是膩了!
已然幽幽轉醒長安不願睜眼,連翻一下身的興致都沒有。對紗帳外怒氣衝衝的周修遠充耳不聞。孫太醫縮著脖子,權當自個兒耳聾。每回陛下來翠平宮,翻來覆去都是這一番話。孫太醫從戰戰兢兢到如今耳朵都長繭子, 早已見慣不怪了。
溧陽王妃的這脈象已經比先前好上許多。前些時候王妃鬱結在心, 孫太醫眼睜睜看她半個月便瘦得皮包骨頭, 都怕她熬不過去給徹底熬垮了。
“喝上幾回安神茶, ”孫太醫收起搭在長安腕子上的手, 扭頭小聲衝藍欲道, “先前開的方子還照常吃,用量減一些便是。”
藍欲點點頭, 抬手做邀請狀, 請孫太醫去偏殿一趟。
孫太醫不明所以,但來得勤,自然知道偏殿住著溧陽王的一對龍鳳胎。想著許是孩子生了病,於是便抬眼去看周修遠。
周修遠的心神都在長安身上, 見狀不耐地擺擺手,示意他自去。
孫太醫於是擦擦手,且隨她去了偏殿。
偏殿裡伺候的人,除了長安身邊四個丫鬟,就兩個內務府送進來的奶嬤嬤,人少。孫太醫進來就看到一個宮女在照看搖籃,細嫩的啜泣聲一下一下的。王妃身旁那四個厲害的丫鬟一個不在,奶嬤嬤也不在。他心道伺候的人少便是這點不好,溧陽王妃那兒一病,奶娃娃這兒就缺人。然而他人才走進去,偏殿的門便從外頭吧嗒一聲關上了。
孫太醫一愣,扭頭就看到長安身邊那個老穿綠衣裳的姑娘從角落裡走出來。綠魅摸了摸袖中的短刃,含笑地走過來:“孫太醫。”
孫太醫疑惑地打量了會兒她,再瞧一眼緊閉的門窗,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翠平宮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綠魅朝孫太醫做了個請狀,請他到搖籃邊去。孫太醫眉頭蹙起來,疑惑地順著她的意思去了搖籃邊。
而後低頭那麼一瞧,心裡猛地一個咯噔。這倆孩子是誰家的?
溧陽王夫婦的那對龍鳳胎,哪怕隻瞧了一眼,孫太醫也印象深刻。畢竟那般出色的長相從來都是千裡挑一萬裡挑一,這搖籃裡的孩子眉眼糊成一團,根本就不是那對龍鳳胎!麵色微變,他刷地一抬頭,便對上笑眯眯的綠魅。
電光火石,孫太醫忽地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外乎王妃慈母心腸,為保孩子一命所做出的下下之舉。說來,孫太醫為長安隱瞞的事兒已經不是一件兩件。將真的小世子小郡主換出宮去,怪道王妃肝氣鬱結的病症好了許多。
心中有了定論,孫太醫於是正色道:“放心吧這位姑娘,老朽知道輕重,不會多言的。”
綠魅聞言一笑,她揣在袖籠的手鬆了鬆,麵上笑容比方才要真心得多:“主子這般也是無法子了。若非被逼無奈,何苦出此下策?如此,便多些孫太醫了。”
孫太醫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作勢便去翻開搖籃中奶娃娃的眼皮與舌頭。
雖說倆孩子並非溧陽王府的血脈,但也是活生生的奶娃娃。孫太醫醫者仁心,可見倆孩子哭聲兒有些不自然,自然做不到不管。他本就尤擅婦科兒科,低頭這麼一打眼兒就瞧出兩孩子臉色不對。
細細查看了後,確定這倆孩子是驚著了。
“有些高熱,”仿佛這兩就是長安的孩子,孫太醫神色如常道,“老朽這就開一貼退熱的方子。也不用喂下去,隻管搗碎了貼孩子肚臍上便是。另外,喂奶的嬤嬤要注意,有些吃食要忌口,老朽這就去寫下來。”
這倆孩子從接過來起便已經哭了五六次,綠魅也有些擔心:“太醫你且開方子。”
孫太醫這邊開完方子便告退了。內殿這邊,周修遠繞著床榻走了一圈。紫怨白鮁就跟兩條齜牙的狗似的對他虎視眈眈。並非動不了這兩人,不過是覺得動了的後果太麻煩。以長安那等破爛脾氣,他真動了她的身邊人,他這輩子怕是都彆想沾她的身。
美人嘛,不疼不癢的亮亮爪子是撩.撥,真不死不休的鬨騰便是麻煩了。
周修遠負著手凝視長安,長安閉著眼一動不動,內殿鴉雀無聲。兩人這般無聲地僵持,誰也沒有動一下。王匆幾次以後已經學聰明了,再也不上趕著找罵。每回陛下來翠平宮都是退讓的結果,還有什麼可爭辯的?
老老實實縮在角落裡,等著周修遠碰一鼻子灰走。
然而,原本以為這次還是跟往常無數次一樣無功而返,結果平素隻說不動的周修遠卻突然發難。
隻見他一腳踹開了紫怨白鮁,出其不意地闖入床榻,直接撲到長安的身上去。原本閉目不動的長安吃驚之下雙目圓睜,一見周修遠這張臉,頓時目眥儘裂!!
一旁紫怨白鮁蹭地拔出武器,就要撲上去刺他。
說時遲那時快,外麵突然衝進來一堆禁衛,踢掉了兩人手中的武器,迅速製住了兩人。內殿長安的人就三兩個,宋雨還不懂武,一時間全部被踹倒在地。
周修遠仿佛發了狠,一手壓製住長安用力掙紮的兩隻手,一手空出來去撕扯她的衣裳。
“滾開!滾開啊!!!!”
茲拉一聲布料碎裂的聲音從內殿響起,長安尖利的嗬斥與周修遠發狠的吼聲雜在一起,格外淒厲。周修遠其實是會武的,即便沒有周和以武藝高超,也絕對稱得上二流高手。他當真發狠對長安,長安一身蠻力根本掙脫不了。
單薄的褻衣被撕碎從肩膀一直裂到肚臍,長安消瘦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迅速滋生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哭了:“放手!你放開!周修遠你放開我!!!”
被製住的四個丫頭腦袋被踩在地上,悶悶地嘶吼著,眼淚都飆出來。
暗中保護長安的夜梟將要忍不住冒出來,長安忽地從枕頭下麵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刺向了周修遠。周修遠躲閃不及,胳膊被化了一道長長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