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春
全國一片亂象!
學校裡,老師讓學生們拿起毛筆在舊報紙上練習寫批判稿,寫好之後,可張貼在校院牆上,供人!
學校外,紅小兵膽大妄為地衝擊寺院、古跡,搗毀神佛塑像、牌坊石碑,查抄、焚燒藏書、名家字畫,取消剪指甲、美容、摩麵、潔齒等服務項目;砸毀文物,燒戲裝、道具,勒令政協、民主黨派解散,抓人、揪鬥、抄家,從城市趕走牛鬼蛇神,禁止信徒宗教生活,強迫僧尼還俗……等等。
各校之間,甚至打擂台似的相互競賽,看誰的花樣翻新出彩。
沒有受保護的文化遺產,沒有受保護的私人財產、私生活領域,沒有受保護的人身自由(連老人的胡子都當成四舊來革除),破四舊成了踐踏法律、肆意妄為的絕對律令、通行證件、神符魔咒。
當然,這些活動在一些地方引起了反彈,工人、農民、軍人與紅衛兵發生衝突。
可是,中-共-中-央批準、轉發公-安部一份報告《嚴禁出動警-察-鎮-壓-革-命-學-生-運-動》。
當時,麵沉如水地顧東辰回來與曾爺爺說起這事,提起其中有幾條規定:
“不準以任何借口,出-動-警-察乾涉、鎮-壓-革-命-學生運-動”;
“重申警-察一-律-不-得進入學校”;
“重申除了確有證據的殺人,放火,放毒、破壞、盜-竊-國-家-機密等現行反-革-命分子,應當依法處理外,運動中一律不逮捕人”。
顧東辰講述的語氣平平,可是曾繼紅依舊感覺到他內心洶湧澎湃!
果真如此,當晚就敲開了曾繼紅的房門,進去後,一個轉身,把曾繼紅緊緊地抱在懷裡。
繼而,曾繼紅便雙手圍上,回應他。
顧東辰一路攻城掠地。
房間裡的溫度漸漸升高。
突然,隻著薄睡衣的曾繼紅用力一推,將顧東辰推開。
一言未發地將他一路推到門外,將門重新關好,鎖上。
門外的男人,一臉懵逼中。
門內的少女,摸了摸嘭嘭亂跳的心,暗叫一聲:不能繼續下去,會出事的。
次日
一大早顧東辰在曾繼紅房間的窗口,壓低了聲音叫她起床,曾繼紅睡意濃濃地問乾嘛?
他說帶你上山打獵。
曾繼紅想著當年的野雞野兔子,口水泛濫,立即應著:好,起了。
倆人在廚房簡單的喝了點小米粥,出了家門,顧東辰騎車帶著曾繼紅到了國營飯店,要了十個肉包子,一角一個,不過沒糧票是不成的。
曾繼紅與顧東辰先一人吃一個大包子,彆的放在曾繼紅的斜挎包裡,這回曾繼紅沒敢收入空間,有所為有所不為,顧東辰可不是吃素的,到時不好解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冷了的肉包子也很好吃的。
足足騎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入目所見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看著還有點眼熟,“顧哥哥,這是哪裡啊?”
“佘山,這裡的風景還是不錯的。”顧東辰將自行車停在隱蔽處,拉著曾繼紅一道上山。
一拉上小手,他便不舍鬆開。
單位裡的事兒,令他十分憋氣,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多說多做,也不能多思多想;他本是有文化有背景有光明前途的軍官。
可,父親突然將他轉業了,也不光是他,還有哥哥們,當他到了新單位,便聽說父親病倒了,在家休病假,當他要回京城看望,可父親不準,以後無事不準回京。
這一年來,有很多與父親同級彆的將軍倒了,可中立的父親還在家休病假,他也慢慢折磨出什麼了。
“嗯……”原來是佘山啊,難怪這麼眼熟呢,眼下的佘山還沒有成為後世有名的旅遊區,還保持著原汁原味,倒是比她之前來玩過的佘山風景區更有一番滋味。
雖然佘山不高,可是它很大很寬,顧東辰帶著她向密林處靠近,這轉轉、那瞧瞧,顧東辰在尋找動物的足跡。曾繼紅已爬得氣喘籲籲,不過這一回她沒有出口報怨什麼?
因她十分想吃肉,每個月曾家與顧家加一塊也不過六斤左右的肉,上海就這樣子——每個人每個月可以買一塊將近二斤的分量的豬肉。聽說就夠好了,上海居民的豬肉配給在全國裡都是首屈一指,已受到各地的羨慕。可,一大家子就靠那幾斤肉打牙祭,曾奶奶還靠它熬些豬油。有時,往往有票有證反而副食品店沒肉。
“妞妞,哥背你走吧!”顧東辰摸了摸曾繼紅潮濕的前額,揶揄著道。此時,他的心情非常好,嘴角都是飛揚的。
曾繼紅喘息著搖了搖頭,是來打獵的,又不是郊遊,累些就累此,打到肉才是關鍵。
顧東辰就是再身強體壯的,也不能邊背著她,邊逮兔子吧。
中午之前,沒有一點收獲,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邊,顧東辰說:“先吃包子,那裡頭就有活物。”
“嗯……”曾繼紅懶得動,一屁股坐在石頭上,顧東辰從自己身上的挎包裡取出包子(是妞妞的挎包,下了自行車就背在他自己身上了),說:“妞妞,先洗手,吃包子哦。”
淙淙的流水帶來一絲寒意,曾繼紅懶懶,不想動彈,還是顧東辰看不過去,用身上的軍用水壺打來了水,一把摟她入懷,伺候著她洗了手,開始喂食——自己一大口,她一小口地喂著一起吃了五個大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