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辰見她喜歡,小心翼翼的問:要不要去女同事那裡要個票過來?他什麼票都有,就是沒有這種票。曾繼紅搖了搖頭,不樂意自己的男人與彆的女人談這個話題。
“成,奶奶還是有些眼光的。”曾奶奶樂嗬嗬的端著封好的陶土罐子回廚房。
“……”
1970年,七月底
三個月前,曾繼紅在徐彙區衛生院順利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七個月多就自然分娩,醫生說雙胞胎早產是很正常的情況。老大三斤九重,取名為顧軒之,老二三斤八重,取名為曾寶之。全家大喜!
去年曾繼紅與顧東辰結婚時,顧東辰的母親送來了一份軍醫大學的招生表,上個月顧東辰已出麵給她去上海第二軍醫大學報名了,也就是說九月份曾繼紅就成了一名軍醫大學的大學生了。
上海第二軍醫大學創建於1949年9月,時稱“華東軍區人民醫學院”。1950年改稱上海軍醫大學。1951年7月正式定名為第二軍醫大學。
金山區漕涇鎮衛生所的這份工作,在曾繼紅已確定是雙胞胎後就被顧東辰出麵辭去了。一個人在那邊生活,顧東辰是一萬個不放心,就算是結婚之後,他每周開車接送也不成。再說曾爺爺奶奶也不放心。一對三,曾繼紅完敗。
這一日,顧東辰上班去了,曾繼紅在三樓陪兩個快三個月大的兒子睡覺。
一樓的曾爺爺卻在為難,前幾天他收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聘請書,是香港某重點大學寄來的。
如果是一年之前,妞妞沒有結婚沒有生子,那他會不顧妞妞與東辰這孩子的感情,帶著妞妞與老妻,還有天莉寶生全家去香港。可是如今,不說妞妞與東辰已結婚生子,而天莉又有了生孕。如果要走,那是隻能帶著寶生與老妻出香港。寶生畢竟是天莉前夫的孩子,再好的男人,心底也會有些疙瘩,如果一點疙瘩也沒有,那一定有問題。是人,就是自私的,如果沒有私心雜念,那不是人,是神。
問題又回來了,那要不要去呢?他與老妻有些為難,倆人都舍不得雙胞胎。如果不去,那這份聘請書背後是不是天佑夫妻,天佑他們是不是正在等著他們呢?!
曾爺爺與曾奶奶左右為難,想了幾天,還是想不出一個結果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去聽聽妞妞的意思吧,她說留,咱們就留下幫忙養孩子,她說走,咱們就去找她的父母親。當年,咱們送走了天佑,給了天莉自由,卻獨獨留下了妞妞。”曾爺爺最後出了一個主意。
“好。聽妞妞的。”妞妞有本事,這些年來的糧食都是她搞來的,她搞的神乎其神,可她就是知道是妞妞搞的。本來一天一次的,她去了漕涇鎮就成了一周一次了。
“上樓吧,趁著東辰不在,咱們曾家人開一次會吧。”言罷,率先上了三樓。
片刻後,曾繼紅對著手上的這張來自香港的聘請書,翻來覆去的反複研究,嘴上喃喃道:“爺爺奶奶,您們在香港有什麼朋友嗎?”這個華國國門閉合的年代,能寄入華國這樣一張聘請書,為實不易。
曾爺爺與老妻相視一眼,接著雙雙搖了搖頭。
曾繼紅想起了原身的父母親,低聲開口:“是不是爸爸媽媽?”
曾爺爺點了點頭,保守地道:“有可能。”這些年來,難道說兒子兒媳一直在香港想法子嗎?
“那什麼時候出發啊?早去早好。”曾繼紅記得wg結束之前,還有一波接一波對知識分子的壓迫。迫使著腦力勞動者去農場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他們的學習內容是體力勞動:種田、挑糞、養豬、做飯、挑水、打井、蓋房……要求自食其力。有很多人因不堪重負,被勞累折磨誘發的疾病致死。他們連老弱病殘除外的政策也被置於不顧,統統攆進農場。
曾爺爺與曾奶奶相視一笑,還是曾奶奶緩緩開口:“妞妞啊,爺爺奶奶這一去,還不知多少年後才能回來?你是跟著走還是留下啊?跟著走,孩子們自然是一起走,那東辰咋辦?東辰他父親是首都高級乾部,東辰走不了的。如果留下嘛,東辰上班,你九月份開學,孩子們咋辦?”妞妞第一反應是讓他們走,很欣慰,沒有白疼她了。
聞言,曾繼紅轉頭瞧著兩個頭挨著頭,睡著正香的兩小子,不過短短三個月,就像吹了氣一般見風長。心下思忖:大學是一定要上的,這樣小的倆孩子沒有爺爺奶奶幫著帶,東辰這個大男人,大概不成的吧。
“再說,我與你爺爺也舍不得你與孩子們。還是算了吧,如果是你爸爸搞的,那說明他們過得好。過幾年,形勢好了,自然就可以見麵了。”曾爺爺見不得孫女為難。
“不。爺爺,您與奶奶有機會,一定得出去。國內這種情況,還得好些年,咱們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變化?香港,還是英國人在統治,華國受些歧視是有的,不過物資方麵不會這樣缺乏。”更不必天天窩在家裡,聽到某個老友如何如何不幸,得難受好幾天,還不能自由的看書,心裡挺不是滋味的。還得對著外人裝病,對花甲之年的老人,這樣的晚年是不幸的!
“那孩子們?”曾奶奶是想離開的,她還想回美國看看親朋好友們。隻是真的舍不得妞妞與孩子們。
曾繼紅盯著倆孩子,狠狠心,道:“孩子們,您們帶走吧。”言罷,眼眶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