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月亮村
金家二房
“巧芸,感覺好些了嗎?”金明輝用那雙粗糙大掌撫過妻子依舊平坦的肚子,但願這胎是個兒子。
自家已經有兩個閨女,娘本來就偏袒在本村娶的大嫂與三弟妹,在大嫂一連生下兩個兒子和兩個閨女,在三弟妹一連生下兩個兒子後,更是不加掩飾的偏袒。
而且,四弟也快到說親的年紀,到時候再來一個本村的弟妹,沒有娘家的妻子更是不受待見。
平躺在大炕上的張巧芸慢慢睜開雙眼,仰望著原身的丈夫,是個很高大魁梧的漢子,黝黑,粗糙,粗眉大眼,高鼻厚嘴……她笑了笑,弱弱的道:“沒有力氣。”
可不就是沒有力量,原身不知道自己懷上了孩子,天天一大清早起床去海邊趕海,見了血才知道,她已經躺了三天,她還要躺到三個月,她又不是柔弱膽小的包子原身,當然不是因為身體不好,是她想趁機白天黑夜的修煉,快快到煉氣二層。
在原身心裡覺得自己沒有娘家在這邊,婆家還是對她不錯的,特彆是丈夫,對她與兩個閨女都不錯。
可是,在她這個後世過來的靈魂看來,她就是個包子,婆婆見不得她有片刻的空閒。
“想吃點什麼?”金明輝問道。他是個粗人,卻喜歡這個嬌小玲瓏的南方姑娘。當年在縣城,他一眼瞧上她,當時就用五十斤粗糧換了她。
“不能吃海鮮,彆的都行。”張巧芸柔柔的笑,要與這個粗漢子過一輩子,那就得好好調|教,從記憶中得知,這男人私下對她還行,卻不會在婆婆跟前為她說話。
那也是婆婆有五個兒子,這男人即不是受重視的老大,又不是受寵愛的老五,是個老二,是被爹娘忽視的一個,因此男人說話不大管用。
“好。你等著。”金明輝直起高大的身軀,看了兩眼炕尾的兩個閨女,轉身離開。
自家是沒有一點東西,自己出海打撈的海鮮是公中的,妻子清早趕海撿拾到的海鮮也是公中的,不像大哥與三弟家裡有嶽家送來的吃食……隻能去求娘給點好東西。
但,金明輝不後悔娶了個沒能娘家的妻子。
“好。”張巧芸目送男人離開,重新閉上了眼。
三天前,她進入這個世界——張巧芸的一生——她本是南方耕讀之家的姑娘,記憶中就是跟著母親在家裡頭忙活,也會認幾個字,學過《女則》《女戒》等,再做些女紅,沒有什麼特彆的。
在她十四歲那年,近四旬的爹爹突然中了秀才。
爹爹自覺中舉無望,經同窗推薦,當了邊城一個小縣城的師爺。
爹爹留下已經成親的哥哥姐姐們,帶上娘還有自己與弟弟來到了北方,還沒有過上幾個月的好日子,邊城開始打戰。
爹爹是不能走的,讓娘帶上弟弟與她跟著百姓一同離開。
到了奉陽縣時,沒有了錢,沒有了糧,娘隻能哭著用她來換糧食,以求回到老家。
她就這樣子被換到了金家,成了小漁村的一名漁家婦。
沒有見過大海的她很多活得從頭開始學,不像婆婆與大嫂出生在本村,從小就會趕海。
好在嫁的男人能乾,私下又對她好。
一開始她隻生兩個閨女,可大嫂有兩兒兩女,婆婆很明顯的鄙視她。
對,是鄙視,婆婆自己生了五兒兩女,還個個養大了,婆婆自覺是家裡的功臣,在家裡腰杆很硬,在家裡頭對兒子兒媳們幾乎說一不二,特彆是對她。
好在,第三胎生下了一個兒子。
本來,她以為一輩子就這樣子平安地在這個小漁村過著,苦些,累些,都不要緊。
可是在小兒子六歲那一年,海發怒了!
整個小漁村被海浪一次次的洗刷,她,她的男人,她的三個孩子都被卷入了大海。
她的心願——帶著一家子離開小漁村,好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