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沒死,我們也沒有發兵的理由,王兄,撤兵。”
三皇子手掌高高的抬起,重重的落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但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來到。
三兩不敢置信的抬頭去看,餘恒逸生生的抵住了這一巴掌。
並且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臂,與三皇子對峙。
三皇子滿臉鐵青,指著餘恒逸和三兩,想要說什麼,最終看了眼三兩,甩了袖子什麼都沒說,怒發衝冠的大步離去。
人群在他們兩側往回撤,三兩也要跟著走,而餘恒逸卻沒有鬆手,依舊是緊緊的抓著她。
“你回去了,他們會欺負你的。”
餘恒逸不是傻子,他已經知道了三兩的身份,他也知道,三兩壞了此事,回去定會挨父兄的責罰,家中估計也不看重她,不然她好好的公主不當,為何會到北趙做探子。
“他們不會的,你彆看我王兄這麼凶,實際他平時很寵我,而且我幾個哥哥都打不過我。北趙是我自己要去的,王父要給我定親讓我嫁人,我不願意,我想要證明,男兒夢做的事,女子也一樣可以。”
上次越王謀逆,她去追人,之所以如此順利,便是王父接她回國,她一直以為自己什麼都做的很好,卻沒想到,從她離家起,父兄就一直派人保護她。
而這回虞亭鎮是交於她和王兄的任務,若是完成不了,她會自願回去嫁人。
她依舊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男子能做的事,她依舊可以,但她願意為了眼前這個傻子,放棄一些東西。
“你不要怕,我會向陛下謹言,派使臣出使東越談和,還請你王父放心,北趙對東越絕無冒犯之意,我餘恒逸敢以性命擔保,我活著一日,便會儘全力阻止戰事。”
三兩仰頭看他,彎著眼笑了,“好,我相信你。”
然後慢慢的掙脫了餘恒逸的抓著她的手掌,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又突然的朝他奔了過來。
趁著他沒反應過來,墊著腳在他的唇上用力的咬了一下,“餘恒逸,我是東越王的小女兒,我的本名是傅含雅,你永遠都不能忘了我。”
說完又像來時那般奔走了,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餘恒逸捂著流血的唇,麵對著空蕩蕩的街市,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他的心口,好似缺了一塊。
東越的大軍撤走後,虞亭鎮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兩國陷入了奇怪的平和期,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唯一的改變是,餘恒逸變得更加的沉默了,原本他就話不多,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和風細雨,如今連笑都少了。
過年的時候,他回了京城,沈如年覺得自家兄長怪怪的,可怎麼都問不出來。
後來還是趙淵找來了楊建安,一問才知道這裡麵的彎彎繞繞。
夜裡,沈如年趴在趙淵的身上撒嬌,“真沒想到三兩會是東越的公主,不過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她特彆的厲害,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樣。”
趙淵在解她的盤扣,隨便的敷衍了幾句,可沈如年沒聽到滿意的回答,也不配合他,在他身上扭來扭去,折騰的趙淵渾身是汗。
“趙淵,你彆動嘛,我們想想辦法幫幫恒哥,恒哥這樣悶悶不樂,我好擔心啊。”
“你想著幫彆人,怎麼不幫幫我?”
沈如年推著他做壞的手,整個人都要坐起來了,“不理你了。”
趙淵隻能替她想辦法,“這事也好解決,東越國公主有個駙馬,但那駙馬被她一鞭子打的半殘了,還躺在床上,隻問你那個文文弱弱的兄長,敢不敢要這樣的姑娘。”
沈如年一聽瞬間又高興了起來,眼睛亮亮的,就在想要如何告訴恒哥這個好消息,也沒發現趙淵作怪的手,早已鑽進了衣襟。
而後帳內芙蓉香暖,鶯聲輕吟。
東越王宮,傅含雅正翹著腿躺在靠椅上,懷裡抱著果脯和糕點,王父讓她看的書和要學的針線都被丟在了一旁。
“公主,北趙的使臣來了,正在殿上與王商議和談之事。”
“知道了。”傅含雅往嘴裡丟了一顆果乾,百無聊賴的躺著,自從她把駙馬打了一頓後,王父就不許她出門,罰她禁足,而且婚事沒有取消。
嗬,她倒不信了,那矮胖子還敢來見她?來一次她打一次,反正她也沒有忤逆王父的意思,她願意嫁,隻要對方敢娶。
婢女見她興致缺缺,又好奇的問了一句,“公主對使臣不感興趣嗎?”
“管他哪來的使臣啊,愛死哪兒死哪兒,和本公主有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下,就聽見殿外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北趙使臣餘恒逸,求見公主殿下。”
傅含雅果乾險些嗆在喉嚨間,猛灌了幾口水才沒把自己給嗆死,迅速的把腳從錦凳上挪下來,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紅。
該死的,怎麼沒人告訴她,來的使臣是餘恒逸。
也不知道她方才的話有沒有被聽見,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衣裙,才讓他進來。
身邊的婢女上了茶,就識相的退了出去。
傅含雅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你來做什麼。”
餘恒逸不在意這些,衝著她一個勁的傻笑,“代表北趙來談和。”頓了頓又接了一句,“我答應過你的。”
傅含雅原本聽到前麵一句還麵無表情的,等聽到後麵半句,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彎了彎。
“哦,談和就談和,你來找我做什麼。”
“談和有條件的。”
說到正事,傅含雅就收起了笑,皺著眉認真看他,“什麼條件?”
隻要是能商議的,她都願意去說服王父,她也覺得此刻惹惱北趙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和親。”
傅含雅以為自己沒聽清楚,詫異的啊了一聲,和個什麼狗屁的親?
“誰和誰和親?”
“我和你。”
傅含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不知怎麼的,那一瞬間有股熱氣往她頭上竄,等等等等,怎麼就要他們兩和親了?
不等她想清楚,餘恒逸向前幾步,握住了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道:“是我向陛下求來的恩旨,我想娶你為妻,你,願不願意嫁予我。”
傅含雅看著眼前的人愣住了,說不喜歡是假的,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壞了自家哥哥的好事,更不會衝動下咬了他。
但真的他說出求親的話,她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為何要娶我?我是個說謊成性的人,而且還蠻橫粗俗,不通筆墨不會做針線,半點都不像姑娘家,對了,我還有個未婚夫,現在還被我打殘了下不來床。你該不會是因為我親了你,你就非要娶我不可吧……”
她還未說完,餘恒逸就打斷了她的話,“我喜歡你。”
“我是迂腐不是傻子,分得清什麼是喜歡。你的本性善良,說謊騙人都不是你願意的,筆墨針線也不需要你做,你就是你,不需要做任何改變。”
“餘恒逸想娶三兩。”
不是傅含雅,而是三兩。
傅含雅停頓了片刻,突然伸手纏上了他的脖頸,仰頭咬上了他的唇。
“看你這麼傻,以後可能連媳婦都娶不上,那本公主就勉強的可憐可憐你,答應你了。”
殿內人影交纏,再未分離。
同年八月,東越與北趙聯姻,兩國互通往來,睦鄰而處,永以為好,成為了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