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義掂了掂手中的半隻雞,哭笑不得,隻看這斷了的雞腿就知道這是他上午丟的那隻。
上午他下山碰到了住在蘇佳邊上的王大娘,一閒聊,對方就把蘇佳上山的事給抖出來了,本來一個小姑娘,又有他和她爸的交情在,就是真把那隻雞給她也不礙事,但是這種不問自取讓他不怎麼滿意,最後索性就把那三捆柴給拿了。
他想著她隻要去打聽,很容易就能知道雞主人是他,不管她會不會來道歉,有這個教訓,以後應該都不會做這事了。
但顯然,王大義無奈的搖了揺手中的雞,那女娃肯定不知道她拿的是他的雞
“大義,誰啊?”,趙芬端著飯碗出來,裡麵赫然是一隻雞腿。
王大義栓了院門往回走,“蘇天,說是蘇佳碰巧打著了隻野雞,給我們送半隻來。”
“蘇佳送的?”,趙芬驚訝,待看到兒子手中的雞時瞪了瞪王大義,沒好氣的道,“你怎麼收下了,蘇佳受了傷,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我們又不差這半隻雞,你給我送回去。”
送回去,兩個人就能見到麵,說上話,慢慢的,說不定蘇佳就有可能成為她兒媳婦。
“收都收了怎麼還回去。”,王大義隨手將雞掛在牆上,端起飯碗準備吃飯。
兒子不聽話,趙芬氣呼呼的看向王代全。
王代全知道老伴兒的目的是什麼,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這收都收下了再送回去的確不怎麼好,不如這樣,大義下次再打到野雞就送給蘇佳補身體。”
趙芬很滿意這個方法,讚許的看了眼王代光,轉頭盯著兒子,“聽見了?”
“行!”
知道拿半隻雞來感謝他,證明這孩子內裡還是好的,他一個當長輩的,能照應的還是可以照應下,能教的也可以教著。
夜深了,長岩村裡的人早早就睡下了,四下裡隻有青蛙和蛐蛐的叫聲響個不停,王大義提著一個瓦罐低著頭大步從村中穿過,來到邊上的一間泥屋草棚。
這是一間又小又破的泥屋草棚,單單的隻有一間,離這兒最近的人家就是蘇佳家了,但也有好幾百米遠。
他先謹慎的望了望周圍才敲響了破舊的單門,低聲喊了句,“是我。”
不消片刻,屋子裡就有了聲音,似乎是有人在起床,隨後門“吱呀”一聲的被打開,王大義一個矮身躥了進去。
不能點煤油燈,王大義將屋裡唯一一扇窗戶支起,明亮的月光照進來,屋子裡除了王大義還有一對老夫婦。
男的叫徐厚如,六十五歲,經濟學教授,女的是林時清,六十三歲,曆史學教授。他們是一對夫婦,是從京都被下放來勞動改造的,機緣巧合下,和王大義認識了,後來他更是拜了徐厚如為老師,一麵學習也一麵照顧著兩位老人的生活,不然,這兩位兩人早都堅持不下去了。
徐厚如關好門問道,“大義怎麼來了?”
“打到了野雞,給你們送點雞湯。”,打開了窗戶,王大義熟門熟路的從一個破櫃子裡拿出兩個缺了口的碗,將瓦罐中煨了一下午,雞肉都爛在湯裡了的野雞湯倒在碗裡,巴掌大的泥屋草棚瞬間充滿了濃鬱的雞湯香味。
“那我可有口福了。”,徐厚如是聞著雞湯,當即大笑。
“你什麼時候沒口福了,”,林時清笑嗔丈夫。
雞湯什麼都不放都香得很,更何況是這樣的年代,好在王大義平時經常送些好東西來給兩位老人吃,不然就這年代多數人那不沾油水的腸胃,突然喝到這樣的濃雞湯說不定還得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