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喬冉冉的時候,裴老爺子也嚇了一跳。
他不是沒見過喬冉冉,雖然時隔久遠,但是對於這個讓裴陵另眼相看,恨不得揣在懷裡去哪兒都帶上的姑娘,裴老爺子還是記憶深刻的。
喬冉冉進階化神期之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一般。
同樣進階化神期的裴老爺子頓時就覺得自己像是進了一個假的階,跟喬冉冉比起來,似乎啥都不是?
雖然結契大典的東西裴家人準備了大部分,但是到最後還是由裴陵自己動的手,從頭到尾——不管其他人如何,他是完全沒給裴母半點機會。
歲月流逝,裴母修為天賦不夠,早就已經芳華老去,鬢發花白眼底渾濁,常人一眼也就能看出,她的陽壽將儘。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對於裴陵來說,他並沒想著要與裴母好好相處。過往的一切,在他上一世毀滅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煙消雲散,裴母在他心目裡,連遺憾都不是。
可他知道,裴母此刻想要對他好的心,確實有幾分是想與裴陵融洽關係,彌補早些年的遺憾,可是她更多的還是想要從裴陵身上得到回報——當然,誰不想得到回報呢?
可是在裴陵告訴她,即使她再做彌補,他也沒辦法接受她,也沒辦法改變她的體質,延長她的壽命,她還會繼續對他好嗎?
裴母當時就愣住了。裴陵看得很清楚,裴母的眼神並不是自己的好心好意被辜負的哀傷,而是自己的期望落空的難以置信——期望的是能從裴陵這裡得到方法,可以改善她的天賦,延長她的壽命。
就像裴老爺子那樣,就像喬冉冉那樣。
可是裴陵很明確的告訴她,不可能的,他不會幫她,就像是最後的希望落空,她原本晦暗的麵容頓時又蒼老了幾分。她知道裴陵說的是真的,他能做到,他也確實有這麼狠心。
“你就不能……”裴母顫巍巍地,想要再為自己爭取一下。此刻她也沒想著要繼續粉飾太平,也許是裴陵的狠心讓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他這裡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可能。
裴陵笑眯眯地說:“不能。”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我能。”
“陵兒……我是的你母親……”
裴陵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可我不是你的兒子。”
裴母:“……”
“你的兒子早就在離家出走的時候就死掉了,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裴陵的冷言冷語像是浸透著冰碴子,卻在此時感覺到一隻柔軟的小手鑽進了自己的掌心,賴在那裡不走了,是喬冉冉的氣息,“還是你真忘記了,你的兒子到底是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裴母臉上一僵,“那……”
“那不重要。”裴陵回握著喬冉冉的小手,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和他泛著冰涼的手掌完全是兩個極端,此時卻十分的契合。“都過去了,我已經放下了,你也放下比較好。”
“你讓我怎麼放得下?”裴母幾乎崩潰,事關她生死,唯一的期望就在裴陵身上,她怎麼放得下?
裴陵但笑不語。自那以後,再也沒給裴母與他搭上話的機會,以他的修為,隻要他願意,裴母連正視她的可能都沒有,根本無法靠近。
其他人也知道裴陵和裴母的關係早就崩裂,即使裴母求到其他人麵前,想讓人幫忙說話,也就發現,在裴家唯一能跟裴陵說得上話的,也隻有裴老爺子,就連裴父,在裴陵麵前也隻剩下一個麵子情。
沒人能在裴陵麵前說上話。
至於喬冉冉,裴陵一直跟在喬冉冉身邊,誰也沒辦法單獨搭上話。
所以整個結契大典,都是裴陵一手操辦,就連婚服,都是他親手送到了喬冉冉麵前。
喬冉冉:???
其實喬冉冉也知道要在隱歸崖,要在裴家人麵前舉行結契大典,不過在她的認知當中,一直沒覺得結契大典是什麼太特殊的事。這麼多年,她雖然沒參加過誰的結契大典,但是她還是見識過一些大佬進階後舉辦的典禮。除了昭告天下之外,更多的也是宗門想外展示自己的實力,畢竟每一個高階修士都是瑰寶,是宗門值得炫耀的存在。
喬冉冉以為,結契大典就跟那些典禮差不多,就是走個過場,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那沒心沒肺的樣子讓裴陵都為之側目。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結契大典跟她想象得好像不太一樣。
因為裴陵遞到她麵前的,是大紅色的禮服,那精致的繡紋,隱含著精妙的陣紋,一看就是裴陵的手筆,就連這禮服剪裁的樣式,也是按照她的喜好,漂亮修身,卻又大方得體,十分耀眼。
紅得十分耀眼。
“嫁,嫁衣?”因為沒看到紅蓋頭,喬冉冉垂死掙紮地望著裴陵,希望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回答。
然後裴陵手指微動,一頂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鳳冠出現在了喬冉冉的麵前,那金鳳展翅欲飛,紅色鳳眼閃耀著靈動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能盤旋而去。
“不喜歡?”
看著鳳冠前麵的珠簾,細小的白色珠子,全是東海的鮫珠,打磨成細碎的星芒,明明滅滅。
這麼漂亮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喜歡,更何況還是裴陵親手做的——但是她完全沒想到,會是以這種形式。
裴陵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湊到喬冉冉的麵前,想要看清楚她眼神中的慌亂,“怎麼,你後悔了?”都走到了這一步,他肯定不會給喬冉冉後悔的機會,但是他更像知道喬冉冉到底在想什麼。
“我,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