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圍觀得很好奇,想起自己也帶了個厲害的廚子,忙小聲問無花道:“你聞著覺得如何?”
因為隔得有點遠,無花嗅了好一會兒才道:“很不怎樣。”
阿柳:“!”
正當她想說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及時止損的時候,那個跟小二對峙的客人竟直接看了過來,抬手朝他們的方向一指,道:“嗬,這幾位也這麼認為。”
阿柳:“……”這位兄弟,你武功好聽到了,也不必立刻說出來哇!
場麵一時變得有些尷尬,但考慮到無花的廚藝真的很牛逼,阿柳到底還是挺直了腰板承認道:“不錯,我家阿花也覺得你們家的鱸魚做得很不怎樣。”
說罷,她直接起了身,走向已經上菜的那一桌,認真打量了一下,才繼續道:“既隻是這種水平,方才我要的鱸魚宴也不用做了,告辭。”
一下子損失一位本該可以讓他們賺很多的客人,小二當然不樂意,當即上前一步,攔到她麵前說酒樓有酒樓的規矩,他們既然已經點完了菜,便沒有菜還沒上就不想吃走人的道理。
阿柳睜大眼:“那找你這麼說,我們必須明知道你們做的菜不好吃也花大錢吃下去咯?”
胡鐵花趁勢幫腔,說對啊,這不是更沒道理了嗎!
姬冰雁也道:“店大欺客,我今天也算見識了。”
小二也委屈,自家鱸魚馳名江南,接待過無數客人,從來讚不絕口,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嘗都不嘗一口就說做得不行的客人呢。
而且還一次遇上兩桌,簡直沒有天理!
他處理不來這種情況,最後隻能去求助掌櫃。
片刻後,掌櫃便隨他上了二樓。
相比沒什麼處世經驗的小二,這位年過半百的掌櫃說話有條理多了。
“幾位認為我們店裡的鱸魚做得不好,那總得拿出一個理由來。”掌櫃說,“否則往後的客人有樣學樣,點了不吃,最後還拒不付錢,我們找誰說理?”
阿柳聞言,給無花使眼色。
無花現在受製於她,該配合的時候也不含糊,當即答道:“比如那道蓴菜鱸魚羹,魚殺得太早,等魚煮至差不多火候,再加蓴菜時,鱸魚的鮮美已經去了十之七八,再兼蓴菜放得太多,將剩下那兩三分鮮衝得更散,說一句暴殄天物,並不為過。”
他話音剛落,最開始一看一聞就扔筷子的那位青衫客也點頭讚許道:“不錯,的確如此,而且這道菜還加多了油,湯看似白而清爽,實則油花密布,失了鱸魚真味。”
掌櫃被他倆說得一愣一愣,先前自信滿滿的樣子也不見了,擦了一下額角的汗,道:“這……”
青衫客直接打斷他,道:“你若不懂,不妨讓你家廚房大師傅上樓來。”
阿柳其實也不懂,但她覺得這法子不錯,便道:“是啊,總得真正會做菜的人才能聽懂我們在說什麼,掌櫃何妨一請。”
掌櫃看著他們,覺得也沒有彆的辦法了,隻能應下。
又過了片刻後,一位裹著圍裙的胖師傅上到了二樓來。
他是氣勢洶洶上來的,一上來就直奔阿柳這群人處,說他已經知道這兩桌客人在挑剔什麼了,但他覺得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我也不跟你們說這些虛的!”胖師傅是個暴脾氣,“你們說我做的鱸魚不行,那除非你們做出比我行的來,否則這句不行我絕不認!”
阿柳:謔,那你真的踢到鐵板了。
她直接把無花推了出去,道:“人家都這麼說了,阿花,你就露一手給他們瞧瞧。”
無花:“……是。”他難道還能說不嗎?
“另一位呢?”胖師傅覺得一個不夠,“我聽說最開始說我暴殄天物的便是您,您不露一手嗎?”
阿柳朝他看了一眼,發現他眉毛都沒抬一下,仿佛完全沒聽到這話,她就以為他是不願意。
但這也很正常,她想,又沒人規定過厲害的食客一定得是牛逼的廚子。
這麼想著,她甚至打算為這人解個圍了——怎麼說他也幫他們及時止損了嘛。
然而就在她打算開口的時候,這人起了身,道:“那倘若我做出來的鱸魚叫你心服口服了呢?”
胖師傅:“這不可能。”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你隻需要回答我,倘若我做出來的令你服氣了,你待如何?”他的聲音很好聽,語氣卻很冷。
“若你令我服氣,我下半輩子便再不做魚!”
這答案很明顯令這青衫客滿意極了,隻見他微微勾起唇角,道:“不錯,那往後這世上就少了一個暴殄天物的人。”
阿柳:“……”我天,這人好會裝逼哦,比我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