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長街儘頭吹來,阿柳盯著林朝英顯然很認真的神色,緩了良久才組織好語言。
阿柳道:“這應該是林兄自己的意思吧?”
林朝英長眉一挑,便點了頭:“是啊,段姑娘性格內斂,便是有了好感,也可能不會說出來。”
“但她對楚兄絕對有好感,否則憑她性子,今夜絕不會主動留你們住下。”
阿柳想了想,道:“我想她應當是看在林兄你的麵子上。”
林朝英卻連連搖頭,道:“高看我了,我可沒這麼大麵子。”
否認完這個可能,他又嘖了一聲道:“不過楚兄既然這麼說,那楚兄的意思我也懂了。”
阿柳:“……”跟聰明人交流的確省事。
“算啦。”他站在風裡,伸手抓了一把頭發,語氣裡有轉瞬即逝的可惜,“既如此,楚兄就當我沒提過此事罷。”
“好。”阿柳點頭,“也免得段姑娘尷尬。”
“楚兄果真是明理人。”林朝英歎完,語氣一轉,主動結束了話題,“天色很晚了,該休息了。”
阿柳點點頭,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之後兩人便一起進了客棧,各自上樓休息。
第二日一早,她起床下樓的時候,包下此間的大理公主已經坐在樓下品茗了,見她下樓,還主動相邀。
阿柳也隻當昨晚沒和林朝英發生過那場對話,走過去喝了一杯,讚了一句好茶。
“是明前的君山銀針。”大理公主說。
“難怪。”阿柳恍然,“真是多謝段姑娘款待。”
對話進行到這裡,她其實已經有點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好在兩人相對而坐,對麵的大理公主斂眉垂眼,心神都在茶上,氣氛倒也沒有僵硬到哪裡去。
不一會兒,其他人也陸續下了樓,胡鐵花說起昨天在碰上薛紅紅之前,本該是要在酒樓裡同他們比試一場的,結果一打岔就是一天,到現在都沒吃上鱸魚。
“我也最喜鱸魚。”大理公主道,“這裡的廚房師傅每日都會去買最新鮮的鱸魚回來燒,幾位若不嫌棄,不妨吃過鱸魚再走。”
她雖一身貴氣,但說話卻溫溫柔柔,有禮有節,叫人很難不對她產生好感。
阿柳看胡鐵花一臉意動,便道:“那這樣吧,等鱸魚買回來,讓阿花料理一番。”
無花:“……是。”
結果鱸魚還沒買回來,這間客棧卻在兩刻鐘後先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那是三個打扮樸素的中年人,為首的那個手裡拿著一幅畫像,進門後拿畫像與大理公主稍做比對,便似確認了什麼一般,普通一聲,單膝跪地,行了一禮。
“殿下!”他開口喚的便是這個稱呼,“可算找著您了!”
“你們是?”大理公主皺眉,神情很警惕,“你們不是大理人。”
來人立刻解釋起來,說他們的確不是大理人,但他們是為了大理皇帝來尋她的。
“陛下病重,事關國體。”他道,“還請您儘快回去。”
“什麼?!”她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父皇怎麼會?你給我說說清楚。”
跪在地上仍在行禮的人卻說不清楚,因為他們隻是接了命令辦事,大理皇帝具體是什麼情況,他們並沒有見到,但可以肯定的是,給他們下命令的人,也就是他們的主人,應當不會拿大理皇帝的安危開玩笑。
“你們主人是?”
“主人遙在西方。”他頓了頓,“他已二十年不曾出宮,卻知天下事。”
這回答比之前還語焉不詳,但大理公主聽完,卻陡然起身,語氣嚴肅道:“我知道了,如果是那一位的話,他的確不會拿我父皇的安危開玩笑,而且也隻有他能派出這麼多人手尋到此處來。”
“殿下明白便好。”這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大理上下,如今都在等著您。”
“事不宜遲,我會立刻動身。”她沒有絲毫猶豫。
“那我們的傳達任務也算完成了。”
“多謝。”她朝他們回了一禮,而後便目送著他們離開了。
待這三人離開,她也顧不上和其他人解釋,扔下一句抱歉,就要上樓收拾包袱。
林朝英和她最熟,也最清楚她的身份,便主動攬了這活,稍解釋了一句她的身份。
不過昨晚跟阿柳提過的“離家”原因,這回則是直接被隱去沒提了。
但這不妨礙胡鐵花為此震驚:“所以我們昨晚是蹭到了大理國的公主殿下包下的客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