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麵除了樹尖和一堆黃燦燦的果子,什麼也沒……
黃燦燦的果子?!
冷慕詩看了眼地上還昏死的那幾個人,個個毫發無傷,而這院子裡麵,一丁點血跡都沒有,說明這四腳蛇隻是攆人,扯衣服,並沒有真的撕咬了誰。
她看著這四腳蛇嘴裡能瞬間咬斷大型猛獸骨骼的尖牙,有了個十分荒謬的想法。
玄竹看到這裡,嗤笑了一聲,嘟囔道:“還算有點腦子……”
一個黃燦燦的小果子,砸在了四腳蛇的腦門上。
它叫聲突然停止,動作快得驚人,把即將掉下去的果子一口咬住,“哢嚓”一聲脆響,汁水噴了冷慕詩一臉。
冷慕詩被噴的眯了下眼睛,卻突然笑了起來,甚至想要仰天長嚎,果然天不絕我!
然後接二連三的小果子砸向四腳蛇,它看著體型粗笨,可是接果子敏銳得堪比接肉骨頭的狗,多麼刁鑽的角度都能夠接到。
冷慕詩試探地使勁砸它腦袋,它也不惱,吃得吧唧吧唧,香得口水順著下巴直流。
冷慕詩掛在樹上,一邊抬手去摘樹尖上的果子,一邊看向玄竹,玄竹已經放了粉蓮,粉蓮連忙鑽回冷慕詩身上,玄竹和冷慕詩對視了一眼,眼神帶著鄙夷。
輕哼道,“豢養大妖,你也不怕反噬。”
他去把那幾個昏死的弟子一個個拎著拖到了結界門口,然後扔廢棄物一樣扔出去。
冷慕詩摘了一堆不知名的果子,慢慢試探著靠近四腳蛇,四腳蛇吃了幾個果子後,就不叫得那麼淒厲了,冷慕詩一靠近,它甚至還哼哼唧唧地發出撒嬌一樣的聲音。
冷慕詩又給了它一個果子,直接送到它嘴裡,它等冷慕詩手拿出來才閉嘴,然後又噴了冷慕詩一臉清香的果汁。
冷慕詩又看了玄竹一眼,有些一言難儘地問:“它就是找人給它摘果子?”
玄竹“哼”了聲沒說話,冷慕詩試探著摸了它一下,它長在兩邊的小眼睛轉了轉,圓溜溜的,竟然有點詭異的可愛。
冷慕詩把摘的果子一個一個給它,剩下最後兩個的時候,玄竹把那些昏死的人也都扔出去了。
然後他大步走到冷慕詩身邊,一把抓住她還要喂四腳獸的手腕:“彆喂了,它吃得夠多了。”
冷慕詩本想義正言辭地說玄竹幾句,這一遭雖然沒有真的受傷,可這樣嚇人實在過分,但是想了想自己似乎又沒有立場。
她既不是肩負拯救蒼生的誰,也不是這太初宗的弟子,最重要的是她又打不過玄竹,何必要自取其辱。
於是她隻是把果子還給玄竹,掙脫開他的手腕,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經不存在的儀容,然後對玄竹張開雙臂說:“玄竹師兄把我也扔出去吧。”
冷慕詩看他扔昏死的人扔得挺來勁的。
玄竹“噗”的一聲,笑起來,但很快笑容又消失。
“想我抱你出去?想得美。”他斜了冷慕詩一眼,然後抱著雙臂繞著她走了一圈,嘴毒地評價道,“腦子不行,體力不行,還是個雜到不如外門弟子的五靈根。”
冷慕詩:“……”彆的都算了,腦子不太行的很顯然不是她。
“你在罵我?”玄竹慢慢湊近冷慕詩,兩個人幾乎要臉貼臉。
法則這時候突然說話——蕭勉來了!
冷慕詩瞪著近在咫尺的玄竹,正準備要喊耍流氓的時候,突然間發現玄竹的眉目開始飛速變化。
冷慕詩瞪大眼睛,看著玄竹在兩息之間,喉結逐漸消失,眉目也發生變化,挨著她不遠的前胸,生出兩個高聳的山峰,和她的兩隻親切地撞了下。
他竟從一個邪氣四溢的俊俏公子,變成了一個……邪氣四溢的女人。
開口聲音也變成了女子:“不過這畜生喜歡你,說明你沒有壞心眼。”
女子五官生得實在是極具侵略性,讓人看一眼就不舒服,且她笑得實在像個話本子裡麵的大壞蛋。
冷慕詩一時間不能反應,腦子亂糟糟的,想法的也亂糟糟的,遇到對手了她想……居然還有比她還大的。
“滾蛋吧。”女子歪頭看著冷慕詩,朝著已經被蕭勉打開的結界方向揚了下下巴。
而就在這一轉頭的瞬間,她竟然又從女子變回了男子……
“玄竹師兄,我來接備選弟子去用飯。”蕭勉快步走進來,麵上看著依舊端正肅然甚至不見慌亂,可是緊攥著開啟結界的玉佩的手,卻帶著輕微的顫。
他看向狼狽的似乎被嚇傻的冷慕詩,嘴唇也抿緊,卻好還是禮數周全地對著玄竹躬身。
玄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冷慕詩,然後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這情郎可不行,容易招蜂引蝶啊。”
冷慕詩表示同意,招蜂引蝶是真的,但情郎不是她的。
她已經猜出了這玄竹的身份,應當正是這太初門的二長老,畢竟這院子裡除了她,也沒有其他人敢這般放肆了。
不過二長老自己幻化成自己弟子,應該就是不想以真麵目示人,冷慕詩自然也不可能亂說話,便隻是對著她躬身,然後朝著蕭勉走過去。
蕭勉那眼神急得太明顯了,就差伸手來拽她,不過他沒有伸手,跌跌撞撞趕來的冷天音可伸手了。
冷天音上前來正要拉人,那四腳蛇竟也毫無預兆地動了——它竟然又尖叫著咬住了冷慕詩的褲腿。
頓時在結界之外的所有弟子都倒抽一口氣,甚至有人手已經按到了佩劍上,冷天音被驚得後退一步,蕭勉掌心運起了靈力。
可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冷慕詩回手拍上了四腳獸的腦袋,絲毫不見懼意:“玄竹師兄說你今天不能吃了。”
冷慕詩伸手捅它的小眼睛:“你確實是有點胖,肚子也太大了,是有寶寶了嗎……”
“它是公的!”正背對眾人朝著裡麵走的玄竹聞言站定,一個口哨就把四腳獸叫回去了。
冷慕詩轉身,看到他已經進入了院子深處,蕭勉抓住了她的手臂,力氣用得不小:“你沒事吧?”
膽子太大了,居然還摸那碎骨蜥的頭。
冷慕詩搖頭:“那四腳獸不吃人,隻是夠不到樹上的果子,找人給它摘果子罷了……”
門口知道那碎骨蜥的弟子們神色各異,但是雖然這些備選弟子被嚇到了好幾個,但是最終沒有出現人命,他們也就各自散去了。
其實就算出現了人命,這太初門也無人能拿這二長老怎樣,整個門中的傷藥和進階壓製心魔的藥,都出自二長老之手。
曾經六長老幾次差點被二長老毒死,掌門也隻是要六長老出去雲遊躲著點……
冷慕詩跟著蕭勉和哭哭啼啼的冷天音回到了備選弟子院,本來下午進行的靈根測試,不得已改到了明天。
冷慕詩就著冷天音的哭聲吃著蕭勉和易圖星洲帶來的飯,狹小的屋子這幾個人而已,就擠得滿滿當當。
“你膽子也太大了,那是碎骨蜥,和凡間的四腳獸不是一個東西,那是魔界最難纏的高階魔獸。這一隻還沒長大,是被二長老馴化了許多年,真的長大之後,足有三丈長,一人高,能一口咬碎大部分妖魔獸的骨頭,因此得名碎骨蜥。”
易圖邊給冷慕詩講這碎骨蜥的能耐,邊感歎:“不過二長老院裡的那個玄竹,屬實是太囂張了。”
星洲也點頭:“是啊。”
蕭勉一直沒怎麼說話,低頭看著冷慕詩吃東西,突然間開口:“要麼尋個機會教訓他一頓。”
冷慕詩一口飯“噗”的一聲噴了他一頭一臉,蕭勉頓時不說話了,屋子裡寂靜無聲,連冷天音的哭聲都哽住了。
易圖一張娃娃臉憋得更鼓了,星洲隱忍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袖邊角,蕭勉眨了下眼,睫毛上的一粒飯粒滾了下來。
冷慕詩咳了兩聲,然後伸手去拍了拍蕭勉腦門上的飯粒,乾巴巴地說:“彆輕舉妄動,玄竹師兄你打不過的。”他是二長老!
蕭勉不能張嘴,張嘴飯粒就進嘴裡了,他僵硬著起身,朝外走。
“師弟素來最愛乾淨,這一次恐怕要洗掉皮啊。”星洲見蕭勉頂著一臉的飯粒出去,在他身後感歎了一聲。
冷慕詩挺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又說了一句:“玄竹師兄真的很厲害。”
千萬彆去找茬。
這時候外麵不知道什麼東西亮了一下,屋子裡長明燈不夠亮,因此冷慕詩看到了,“咦”了一聲。
易圖師兄笑著說:“不用管,是清潔術,估計師弟今晚一整晚都要一直閃了。”
說著又閃了下,這次沒有上次亮,看樣子是走遠了。
冷慕詩心說這也太愛乾淨了,噴點飯粒就受不了,那以後和女主親個嘴,要不要把嘴唇撕掉皮?要是上個床,那要揮刀自斷孽根嗎?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踹了已經不哭的冷天音一腳:“你怎麼不去看看你蕭哥哥,去看看,送個帕子啊。”
冷天音聽話且迷茫地站起來,心說你噴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但還是聽話地拿著帕子追出去了。
她一出去,冷慕詩渾身放鬆,聽她咿咿呀呀“唱”一晚上戲了,煩得緊。
吃過了東西,易圖和星洲師兄也走了,冷慕詩關上了房門,爬上床把粉蓮和法則分彆拿出來看了一眼,還好,都還完整,於是閉眼睡覺。
今天可真是精彩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