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嘞!(手指被蕭勉抓著搓來搓去...)(2 / 2)

“你們先回去休息,我正好找二長老院的玄竹師兄有事,我問問念慈他在哪裡。”

蕭勉這理由想了一整頓飯,合情合理,甚至隱隱將前些時候他受傷的事情,推到二長老院裡麵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玄竹師兄身上。

蕭勉不肯說誰傷他,但除了二長老,如果是素來桀驁難馴特立獨行的玄竹,那倒也說得過去,畢竟玄竹修為隻比門中長老們低了一點點,為人素來邪門,和蕭勉起了衝突打傷他,似乎也說的過去。

因此眾人都識趣地沒有再追過去,包括冷天音。

而這樣一來,遭罪的就是冷慕詩了。

她是朝著濟生大殿前麵的測試陣法狂奔而去,這是她今天出蒼生院的目的之一,可是現如今,她後悔了!

冷慕詩悔得腸子發青,她以為她跑了這件事就算了,誰知道蕭勉這個天殺的一根筋,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追出來了,還追得賊緊!

冷慕詩有種屁股隨時要被狗咬的恐懼感,也根本顧不得什麼亂七八糟的,腳下抹油了一樣溜得飛快,從各種石階樹叢,曲折擺設,甚至是陣法障礙間以刁鑽的角度翩然而過,輕靈得如同一隻飛舞在花田的蝴蝶。

蕭勉竟然一時間沒有追上她,眼中不由得露出震驚之色。

這逃跑的功法……在這太初門,怕是連星重高階弟子也達不到,蕭勉全力追逐,也隻是能看到她的身影,卻根本抓不住她一片衣角。

可見二長老也不是除了丹藥什麼都沒有教她的。

他看著冷慕詩如幻影般在他眼前一頭紮進了其中一個陣法,這些陣法大多蕭勉都有參與。他腳步略微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陣法之上的符文――這是問心陣。

用以測試弟子道心是否堅定,蕭勉氣息微凝,抿了抿嘴唇。片刻後攥緊了右手,指尖似乎還有冷慕詩並不算柔軟,甚至有些薄繭的溫熱手掌的觸感。

他微微籲了口氣,像是再下定什麼決心,這才跟了進去。

而冷慕詩並不知道這些陣法都是乾什麼的,她像一頭被獵人追殺,慌不擇路的小鹿,一頭撞進來,然後震驚的發現她似乎像是溯回了時光,回到了從前。

她站在熟悉的院落之中,看著麵前不遠處廊下款款朝著她走來的溫婉女子,覺得自己如同被抽離了靈魂一般,癡傻的一動也不會動了。

是母親。

冷慕詩被無形的大手憑空捏了一把,她抬起手,手腳都變得越來越小,最終定格在幾歲孩童的樣子。

母親笑著朝她招手,冷慕詩不可自控的邁著小腿,投入了她馨香柔軟的懷抱。

然後她越過了她母親的肩頭,看到了她笑的眉眼彎彎的父親。

冷慕詩血都瞬間冷了,曾幾何時,他也對自己這樣慈悲的施舍過父愛?

但是母親的懷抱太柔軟了,親在她側臉的嘴唇太過溫熱,燙化了冷慕詩即將出口詰問,就這樣任由她父親走過來,擁抱住了她們娘倆。

冷慕詩像一匹被主人販賣,掙脫束縛後奔跑了幾天幾夜,終於回到主人身邊的馬匹。精疲力竭呼吸都帶著血腥,終於閉上了眼睛,想要享受主人片刻的溫柔的觸碰,聊以撫慰她一路翻山越嶺的重重艱險。

可是閉上眼的瞬間,再睜開,這溫馨而美麗的畫麵卻陡然變化,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控製自己長大,不能控製父親的轉身離去,甚至她瘦小的雙臂,無法徹底擁抱住母親受傷落寞的身影,給她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

她看著大紅的喜轎抬進家中那晚,母親默默垂淚,燭光下她柔美的模樣一如當初,卻被跳躍的燭光晃碎了昔日山盟海誓,晃碎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虛妄之夢。

冷慕詩抱住母親的脖子,卻止不住她的哭泣。

她試圖掙脫,卻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束縛在地。

而後歲月飛速的流轉,那些曾經讓冷慕詩寒心徹骨的一幕幕也在不斷的上演,最後――她無論如何抗拒,還是來到了母親瀕死的那一天。

大雪紛飛,她不敢進入帳幔之中去看母親氣息欲絕的模樣。

她跪在另一個院子裡,在一個充斥著歡聲笑語的院子,跪在曾經屬於她的天倫之樂前麵,像被打回原形的妖孽,皮不附體,斷筋折骨,匍匐在冰天雪地之中,奢求的不過是那個絕情男人的一顧。

可她任由寒冷和大雪幾乎要將她覆蓋,也沒有得到絲毫的憐憫。

於是她僵硬著四肢回到了母親的院子,她穿過了無人看守的長廊,進入了內室。

她麵上的淚水結冰,她久久的站在那帳幔之外,看著母親伸出帳幔之外,無力垂落的,枯瘦如柴的手。

這手曾經是覆蓋在她頭頂之上的守護,是撫平她傷痛的良藥,是她歲月中溫暖和歡愉的源泉,可是現如今它卻像外麵枯死的蒿草,乾癟消瘦又冰涼刺骨,失去了昔日的所有生機。

冷慕詩不知道站了多久,慢慢地走近了那帳幔,她渾身知覺都已經消失了,連眼淚也已經乾涸,她抬起手,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一切。

她掀開了帳幔――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間,有人遮住了她的視線。

溫柔的溫暖的,滾燙的能夠驅散一切嚴寒的手掌,遮蓋住了她窺視噩夢的雙眼,她被拉近了一個人火熱的懷抱之中,凍僵的四肢卻像是在這瞬間遭遇了火灼。

她感受不到溫暖,隻有疼。

“彆看,不是真的!”蕭勉從冷慕詩身後抱著她,在她耳邊不斷重複。

“不要怕,不要怕,都是假的。這是個幻境,一切都是假的,閉上眼睛,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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