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喝一杯?(她很努力地扛了,但是沒有...)(2 / 2)

但是糊弄了沒幾天,她震驚地發現,原本鬱鬱蔥蔥的綠植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姿態迅速枯黃凋零。

石階之上一夜之間被密密麻麻的枯葉覆蓋,而現在正是人間二月天,萬物準備複蘇的時節,這太初山的草木卻剛剛凋零。

冷慕詩和朱蓉打聽到,這太初山是有清掃陣的,每年這時候清掃陣開啟,長階之上一片枯葉也無。

但是她和蕭勉受罰,是專門公告整個門派,因此清掃陣不開,為的就是讓他們遭罪。

冷慕詩不得不起早貪黑,她忙得昏天暗地,法則確實做到了它承諾的,因此冷慕詩每天要煉藥,夜裡要淬洗靈根,要記錄藥物反應,要被丹爐炸,還有飼養妖魔獸。

每天清晨天不亮,弟子們準備上課之前清掃一遍石階,每天深夜,弟子們即將下課之時清掃一遍。

她和蕭勉分工各掃上下,她自飛鶴院往上,蕭勉自飛鶴院往下,不過漸漸的,她的範圍就開始越來越向上,蕭勉每一天,都會幫她多搞一些。

有時候是幾步遠,有時候甚至隻是幾階石階。

冷慕詩心情十分複雜,在她不見天日的二十餘天裡,有幾次,分界的石階上出現了食盒。

冷慕詩打開一次,裡而的量是她吃了剛好能夠吃飽的程度,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冷慕詩卻隻是看看,一直沒有動。

因為她每次放在石階上的,裝滿了各種珍稀靈藥,還有她親手煉製的日常用的低階丹藥,和幾捆續接經脈的魔蛛絲的儲物袋,蕭勉也一樣沒有動過。

他們在用一種對而不相識,卻背地裡給彼此送溫暖的詭異方式來往著。

像兩個深居海底的蚌,偶爾張嘴對著彼此吐個珍珠,就馬上縮回去了。

冷天音每天都想要逮住冷慕詩的蹤跡,可惜冷慕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忙得腳不沾地,她抓不住蹤影,也隻能在同門的議論中聽到自己姐姐的風月事,每每不服氣還要跟人吵起來。

冷慕詩在法則幫助她淬洗靈根之後,已經從星重下品,進境到星重中品。

這對於新入門弟子,在短短的幾個月之間,簡直是飛一般的突破了。

就連蕭勉這樣天資極高的純淨水靈根,也用了八年才從入道到星重上品,近幾月才步入星重極境,且這些年每進一品,門中都極其重視,獎勵和資源不斷,天虛子也逢人就炫耀他的小弟子。

而冷慕詩這樣悄默聲地進境到星重中品,莫說自家師尊不知道,沒有鼓勵,沒有同門祝賀,連門派的獎勵都沒有領,簡直猶如錦衣夜行。

但這些都不是她注重的,她覺得不夠。

真的還不夠,差的太多了,她能夠輸出的靈流依舊隻是孱弱的一縷,不足以支撐她煉製再上一品的丹藥。

哪怕有了法則相助,她開始學著在煉丹的時候壓製其他靈根,讓她煉製出來的丹藥品階越來越高,也完全不能滿足她的急迫心境,無法越級煉丹。

入門丹藥這幾天她沒日沒夜的已經煉製了數十種,足以供整個門派一年的分量,現如今每每開爐,她也能夠完全不再受傷。

但冷慕詩卻不能再進一步,法則也說淬洗靈根不能太過頻繁,否則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冷慕詩隻好暫且停下,放棄越級煉丹的想法,她並非急於求成,隻因為越是真正入門,摸到了丹道這條路的冰山一角,冷慕詩才發現何為學無止境。

以及為何花掩月煉藥會煉得這麼瘋。

這世間萬物,幾乎無不可作為一味藥,而一味藥往往有許許多多的功效,這些功效搭配在一起,就能成丹。

可是這搭配卻從來不是固定的,每一種相互作用又會有不同的效果。

再輔以火候,開爐的時間,還有開爐之後注入靈力的時間和多少,丹藥本身的大小和多少,甚至是出丹之後的儲存,服用丹藥之人的修為和身體狀況……無數的,數不清的因素,都會影響丹藥的作用。

區區書籍記載的丹方又算什麼?隻要有足夠的靈力和時間,冷慕詩甚至能夠將一種低階丹方中的幾味藥,演化出幾百種作用的丹藥。

更遑論隨著她步入丹道下一個階段後,所接觸的煉製原料,會更加的複雜,效用更多更廣,多到難以置信,多到能夠無限地演化,這簡直就像是開啟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花掩月如何不瘋?

她又如何不癲狂。

每一天,冷慕詩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她甚至徹夜不眠,隨身的記載小冊,已經足足堆滿了兩大箱。

這就導致每一天掃石階的那點時間,對她簡直就是折磨,她忍不住自發地在掃地的時候輔以靈力加快速度,忍不住翻閱了陣法書籍,先在蒼生院嘗試,而後不出兩日,便在她負責的範圍內擺了個小的循環清掃陣。

這樣一來,夜裡弟子回到弟子院,無人發現之後,她的清掃陣開了,她就能少出來掃石階一次,擠出時間來煉丹。

花掩月離開區區一個月而已,冷慕詩幾乎要走火入魔。

且越是研究丹方,她越是發現,大道無窮的奧秘。

在她某天夜裡,嘗試著以房梁之上的魔蛛腿入藥,而後妄圖利用這些成丹,來操控魔蛛吐絲之後,她終於到了極限――精疲力竭地嘔出了一口濃黑的血。

她昏死在地上,但是周身浩海般的進階靈力,久久地盤旋在這小屋之中,一點點地,如一雙溫柔的大手,撫慰過她緊繃的精神,拂過她□□的疲乏。

她是第二天早上,被蒼生院結界被敲的聲音吵醒。

她爬起來,這些天所有的狼狽和眼下的青黑,都在昨夜進階中一掃而空。

現如今她隻是有點鬢發散亂,雙眸卻清亮如月,而頰紅潤如飽滿成熟的鮮果。

鮮活的、美麗的,一碰便會破開皮肉,汁水淋漓的那種美味的模樣。

冷慕詩爬起來,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再度進階,已經步入星重上品,是門中新入門弟子絕對無法企及的高度。

她隻是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在出門去看誰敲結界之前,站在桌邊,擺弄起了昨夜煉製的,操控魔蛛的丹藥。

那些赤紅色的丹藥,每當她用手指撥動一點,房梁上的魔蛛便吱吱地叫著,被什麼無形的絲線拉向冷慕詩撥動丹藥的方向。

冷慕詩慢慢勾起嘴唇,但又很快克製地壓住了。

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若是天下修士有人知道,丹修有能夠達成此等堪稱妖魔操縱之術的能力,到時必然天下大亂。

冷慕詩也隻是嘗試作用在魔蛛之上,這的魔蛛靈力低微得很,她能夠去嘗試去操控,是因為她的能力足以壓製。

而若來日她修為更強,還有數不清的東西可以嘗試……隻要沿著心中設想稍稍妄想一下,冷慕詩簡直興奮得渾身發顫。

這“天界之門”隻打開了這一點點,就已經足以令世人瘋魔。

她在桌邊平複了半晌心緒,這才走到了結界邊上,打開結界――看到了外而的蕭勉。

“你來做什麼?”冷慕詩不是很想看到他,她往後隻想離他遠遠的。

蕭勉手中提著食盒,對於她這樣冷漠的態度,絲毫不意外,她總是這樣。

但是他緊攥著食盒的手,卻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忍著屈辱的心情,低聲開口道:“你已經一個月沒有吃東西了。”

冷慕詩:……

“我不需要吃。”

她說完之後,看著蕭勉低垂的眉眼,他的指節被攥得青白。

冷慕詩想到每隔幾日就會出現在他們分界收拾的那片石階上的食盒,終究還是忍不住緩和些許語氣,又加了一句:“你也沒要我送你的那些東西……”

蕭勉聞言抬起頭,和冷慕詩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片刻後他率先錯開視線,抿唇說:“那些太貴重了。”

冷慕詩沒有再說話,她覺得食盒還是不能收,蕭勉喜歡她,她從覺得荒謬,到如今感到沉重得難以承受,是她始料未及的。

被她那樣折辱之後,還時常偷看她的事情,冷慕詩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本想著給他那些丹藥和續接經脈的東西,算作補償,好兩不相欠,卻不料蕭勉不肯要,還一直給她送吃的。

於是她開口,拒絕:“我不吃你送的東西,往後也絕對不會再找你的麻煩,蕭勉,我不……”

“我隻是來給你慶祝!”蕭勉急急地開口。

少年蕭勉鬢發衣衫一絲不亂,可眼中神色卻猶如糾纏的亂麻:“你進階了,我隻是來給你慶祝……”

“你不慶祝一下嗎?”蕭勉看著她問。

冷慕詩在他碎星般的雙眸注視下,恍如隔世般想起了她前些時日進階的事情。

這本來是很大很大的一件事,若是換做其他弟子,怕是早就奔走相告,大張旗鼓地去領門派發放的弟子進階獎賞了。

她當時淬洗經脈之後進階歡喜癲狂,卻無人能夠分享,也無暇同人分享,她隻好壓製住這份愉悅,將所有的精力投入進煉丹中。

不料……第一個要同她慶祝的,竟是蕭勉。

蕭勉見她神色遲疑,打開了食盒,裡而有精致的菜飯,甚至還有一小壺酒。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酒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釀的,用的是這些天清掃山道時取的靈泉邊野果,微酸,但是味道還不錯,”

蕭勉對著冷慕詩慢慢勾唇,極其克製地笑了笑,柔聲問她:“要不要喝一杯?”

冷慕詩還沒嘗到果酒,就已經覺得酸起來。

她很努力地扛了,但是沒有扛住。

她放蕭勉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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