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勉滿眼無辜,“可我解釋了,那是意外。”
冷慕詩憋著口氣,點了點頭,而後又說:“那,那那個什麼。”
她一咬牙一跺腳,“我的癸水日子!你……”
冷慕詩說到最後,直接咆哮:“你為什麼要記著啊!”
冷慕詩崩潰地質問蕭勉,蕭勉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後說:“我當然也不是故意去記的……”
“那你給我解釋下我自己都記不清楚,你為什麼會記得?”冷慕詩叉著腰看蕭勉。
今個他要是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是肯定沒完的。
蕭勉低下頭,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耳垂,然後說:“你忘了麼,我開始試藥那幾天,有次你煉了一爐五色丹,用以短時間的強化五感,我吃了之後效果特彆好……聞到你身上有血腥味。”
冷慕詩張了張嘴,麵紅耳赤得像猴子的兩瓣兒屁股,蕭勉一本正經地說:“我本也不懂的,但問你是否受傷,你也說不曾,探入你經脈亦不見異樣之處,便翻閱了些許書籍,才明白女子癸水之事。”
冷慕詩捂住了自己的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蕭勉沒事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書啊!
蕭勉卻繼續道:“這本也沒有什麼,男女生得本就不一樣,我也不過是不小心記住了癸水的周期,推算了下你過幾日便是,怕你著涼而已。”
蕭勉說:“這並沒有什麼需要避諱,你我終日研製丹藥,便正是研製這丹藥作用在人身上的不同,男人和女人天生的體質不同,這差彆不是也可以算影響藥效的細微……”
“對!”冷慕詩本來還在羞恥,但是聽到蕭勉如是說,頓時如同醍醐灌頂當頭棒喝,她就說每次藥效作用在她和蕭勉身上總是有差彆的。
冷慕詩本以為是因為他們修為不同,身量不同的原因,現在看來,應當是還有男女天生不同的原因!
若是將這一點研究透徹,那麼她是不是可以設想,或許往後研製的丹藥,還能針對男女!
冷慕詩頓時不跟蕭勉說什麼褻衣褻褲和癸水周期的事情,興奮地蹲在她手記的大箱子邊,開始翻找起了蕭勉和她之間的藥物記錄對比。
蕭勉看著她忙碌起來,緩緩地籲出一口氣,他確實不是故意記住的,可要說沒有用心,倒也不對,他確實是格外的在意冷慕詩。
何止是她的癸水日子,在一起這麼久了,蕭勉甚至連她吃什麼東西容易吃壞肚子,一天喝多少水、去幾次小解都知道了。
當然這都不是故意記的,他又不是什麼色魔,他隻是總忍不住去注意她,這他無法控製。
蕭勉還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冷慕詩是個丹癡,他做她的藥人也不算修為懈怠,那其他的精力,用來照看她,他也是非常心甘情願的。
這短暫的插曲就這麼過去,但因為蕭勉一句話,冷慕詩將大半的手冊都翻出來,一點點地對比,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黎明,這就有些讓蕭勉煩心了。
“你來吃些東西再看好不好?”蕭勉說,“要麼你就教我找哪裡,我來幫你。”
冷慕詩搖頭,轉了轉發僵的脖子,“不行,你看不懂我寫的鬼畫符……”
有些她自己都看不懂,且蕭勉對於丹方不敏感,很容易漏掉重要的信息。
蕭勉隻能喂小孩子一樣,盛了抄手走到她身邊,用湯匙舀著喂她。
食物送到嘴邊,聞著就自然張嘴,冷慕詩隨口誇了句“好吃”,蕭勉美得尾巴險些翹天上去。
“我今日沒有下山去五穀殿,這抄手的滋味怎麼樣,是用蒼生院後院的菌子,加上一個誤入蒼生院偷菌子吃的野兔作餡料,”蕭勉說,“我是第一次做,你喜歡以後再做給你。”
冷慕詩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在說什麼,她專心的時候,大多數聲音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過了腦子也不懂是什麼意思。
可是吃了幾個,蕭勉一直在旁邊說這菌子多新鮮,野兔多傻多好抓,冷慕詩這才反應過來不對。
一側頭,蕭勉正就著她吃過的湯匙,也在吃抄手。
蕭勉和她視線一撞,頓時心虛得湯匙“叮”的一聲撞在了碗壁,“怎,怎麼了?”
他最近經常和冷慕詩一個碗裡吃東西,她也不是沒有發現,但是從來沒有做表示,不在意的樣子,蕭勉的膽子就逐漸大了起來。
此刻冷慕詩突然這樣看著他,蕭勉又害怕起來,怕她因為白天的事情對他心生芥蒂,要防備著他。
冷慕詩卻隻是定定地看了蕭勉一會,然後手指揉了下自己眉心,問蕭勉:“你剛剛說,這抄手是你包的?”
蕭勉聽她問這個,頓時鬆口氣,點頭,一臉笑意地說:“你喜歡,我以後再學些彆的。”
冷慕詩搖了搖頭,“後院的菌子和山崖上偷吃菌子的兔子?”
蕭勉點頭,“是啊,後院的菌子可真多,我找了幾樣能吃的……”
“不能吃啊,”冷慕詩抬手截斷蕭勉的話,“快,我腿麻起不來了,你快到床邊把解毒丹拿來……”
冷慕詩這一會的工夫,嘴都不太好使了,“後院那片地……土是我師尊在一個秘境中挖來的,那上麵生長出來的東西,都,都含有強效麻痹作用,是用來抓妖魔獸取血用的麻痹菌子啊……”
蕭勉聞言驚得連忙起身,他本是屈膝半跪在冷慕詩的身邊喂她,也跟著吃了幾口,但是這會一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腿也不好使了。
“啊……”盛著沒有吃完抄手的碗筷掉在地上,他跌回冷慕詩的身邊。
冷慕詩歎了口氣,嘴唇都麻了。
蕭勉還大著舌頭安慰她:“沒,沒似,我這就取來。”
然後他再度咬牙起身,卻試了好幾次都跌回來。
這屋子很小的,床邊跟兩個人蹲著的地方的距離,不過幾步而已,但是他們誰也起不來。
冷慕詩話都說不出了,她吃得更多,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蕭勉兀自掙紮,卻隻爬出去一點,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她慢慢地扶不住箱子,滑倒在地上,自己的呼吸都感覺不到了,心裡還忍不住哭笑不得地想,蕭勉可真是……不光用麻痹菌子做餡料,還輔以常年吃菌子的野兔。
那野兔總來偷吃菌子,冷慕詩都看到好多次了,它仗著自己渾身侵染藥性,在後院山崖下的獸群都橫行霸道,沒人敢吃,畢竟再厲害的猛獸吃了它都會渾身麻痹,就有可能變成其他猛獸的口糧。
怕是連那隻常年吃蘑菇的兔子都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吃它,這可……
冷慕詩失去了意識,蕭勉爬出去一點,實在爬不動了,更遑論去床上的儲物袋裡麵去取解毒丹。
巧也巧在冷慕詩的儲物袋本是隨身攜帶,這兩天換衣物才取下來的,解藥近在咫尺,卻猶如和他們隔著天塹。
最終蕭勉放棄了,他連靈力也凝聚不成。
他用儘最後的力氣轉了個身,滾回冷慕詩身邊抱住了她,把她半邊身子壓在自己的身體下,免得魔蛛仗著他們昏死的工夫,出來尋仇搗亂。
意識消失之前,蕭勉還想,這樣也好,冷慕詩這麼多天沒好好休息,這次能好好休息了,就是地上有些涼,早知道就鋪個被子了。
兩個人這一覺,從黑夜睡到白天,又從白天睡到傍晚。
蕭勉沒有下山去上課,沒有回弟子院,甚至沒有去五穀殿吃飯,易圖和星洲在入夜之後,開始漫山遍野地找他。
險些連天虛子都驚動了,畢竟憑空少了個徒弟可不是小事。
而掃石階的刑罰還沒結束,石階上無人清掃,落了許多枯葉,冷天音和星洲易圖他們,隻好先幫著蕭勉和冷慕詩清掃石階。
一直到深夜,蕭勉還沒有蹤影,星洲和易圖甚至是蕭勉其他的師兄都開始出來找人的時候,他們才在蒼生院的結界開啟的瞬間,感知到了他的方位。
居然在蒼生院,也是,他們白天就懷疑蒼生院,隻是蒼生院非等閒人能夠進入,他們連窺視裡麵都做不到。
而之所以蒼生院的結界開啟了瞬間,乃是因為離山兩月有餘的花掩月――或者說玄竹回來了。
他一開結界,就察覺了不對,因為妖魔獸的饑餓哀嚎聲隨處可聞,碎骨蜥快要把樹撞斷了,赤蛇在研究吃毒焱獸,而小屋裡麵靜悄悄的。
玄竹進入其中,一推開門……頓時瞳仁劇烈地收縮。
地上魔蛛正在忙活著用蛛絲纏縛著巨大的人形,玄竹瞬間還以為他新入門的小師妹死了,被魔蛛給吸乾了。
但是他感應了一下,發現這如繭般的蛛絲裡麵,是有平緩呼吸的,且還不是一個,而是此起彼伏的一對……
玄竹邪飛的眉眼微微上挑,驅趕走了魔蛛,用佩劍挑開了蛛絲繭,然後看到了相擁著睡得無比香甜的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小師妹,另一個……
玄竹眯了眯眼,這不是天虛子座下的那個死人臉討厭鬼嗎?
玄竹把自家小師妹從蕭勉的懷裡使了大力扒拉出來,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上查看了一下,驚訝地發現了她的修為,還有她所中的是麻痹的藥物。
他猛地看向地上的蕭勉,然後怒火攻心,差點把身體裡的花掩月給弄醒了。
小師妹為什麼進境這麼快,難不成……這死人臉在這兩月之間,騙她走雙修邪路了嗎?!
這也怪不得玄竹,畢竟在丹修的眼中,除了煉丹,其他都是邪路。修習陣法是為了困住妖魔獸取材料,修習劍術是為了自保和取材料,一切以煉丹為主,其他雜學都是服務於煉丹。
花掩月是丹癡,玄竹何嘗不是,他比花掩月可偏激多了。
因此排外性十分強烈,尤其是在此刻這等誤會之下――
於是冷慕詩還昏睡不醒地躺在溫暖的被窩,蕭勉卻被玄竹塞了丹藥,踢了兩腳人還不醒,玄竹冷著臉直接拿著桌上隔了兩夜的冷茶,全都澆在了蕭勉的臉上。
蕭勉活活被激醒,睜開眼懷中一空,頓時嚇得驚坐起來,胡亂摸了一把臉上的水跡,然後就對上了他正對麵,玄竹那張看上去邪氣又陰鷙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