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詩可算豁出去臉勾搭一次人, 雖然嘴上說著不乾什麼過火的,卻實際上就是奔著過火去的。
她不想再等,什麼明天以後, 什麼按照蕭勉說的要先結為道侶,她都不知道老天還留給他們多長時間, 冷慕詩什麼都不在乎, 她不想留下遺憾。
她倒是聽說過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卻沒成想蕭勉是個活著的蕭下惠,他居然能在那種情況下忍住, 冷慕詩都快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是假的了。
不過他也在中途失控, 驚得冷慕詩差點想跑, 可到最後他們到底還是沒真的過線, 蕭勉赤紅著雙眼壓著她的肩說:“不可以。”
冷慕詩看著他額角隱忍的青筋,是真的舍不得再逼他。
於是從浴桶裡麵出來後, 兩個人施了清潔術就躺在床上,蕭勉勒著她一個勁兒的道歉, 冷慕詩聽得耳朵起繭子。
她忍無可忍地掙開他坐起來, “我都說了沒事!又不是你強迫, 是我主動, 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
蕭勉側躺著看她, 他一頭長發都散落在軟枕上, 看上去眉目i麗,又因為之前的親近, 紅唇豔麗如花瓣。
他動了動嘴唇, 和冷慕詩這樣對視, 他麵上慢慢有些羞赧地紅起來,“我知道了, 不說了,那你快躺下啊。”
蕭勉想到之前兩個人的纏綿,簡直渾身發麻,冷慕詩一躺下,他就趕緊摟上來,將頭抵在冷慕詩的側頸,拱了幾下,埋在她的發中不動了。
長夜漫漫,已經過去大半。
兩個人沒乾成什麼大事兒,倒也誰都睡不著,隻是這樣相互依偎著,用這樣親密無間的姿態,偶爾親吻彼此,做著這世間男女都會做的事情。
他們好長的時間裡都沒有說話,隻有彼此漸漸重合的心跳和呼吸,在這靜謐的夜裡如雷貫耳。
不知道過了多久,冷慕詩覺得自己的屁股都躺得麻了,才開口低聲說:“我們換個姿勢吧,屁股都麻了。”
蕭勉毫無遲疑地“嗯”了一聲,似乎就在等著冷慕詩的這句話一般,將冷慕詩摟到他自己的軟枕上,擁著側過身的她。
冷慕詩把自己埋在蕭勉的懷裡,蕭勉試探著拍了拍她發麻的腰臀,掌心帶上些許靈力,很快拂去了那種難受的滋味。
冷慕詩閉著眼,身體被蕭勉擁住,鼻翼都是他的氣息,她能夠感知到他的鼻息在她的頭頂輕輕噴過,也能聽到他結實有力的心跳。
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她真切地感受著蕭勉的體溫,感受他的呼吸和心跳,可他為什麼就不是一個尋常的人?
如果他是,他們就可以和這天下所有尋常男女一樣,相戀相愛,或許根本不會天長地久,或許到最後也會成為一對怨偶,分道揚鑣,但至少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必像如今這樣。
這樣的揪著心。
冷慕詩是打算將一切都告訴蕭勉的,這總比回了宗門,由其他人來告訴他的好。
她用自己的魂絲覆蓋住了天魔丹,但那隻是暫時延緩的辦法,她終究是壓製不住天魔覺醒的,就像她不可能控製住天道,不可能操控生死輪回一樣。
冷慕詩和花掩月商量了許久,最後得出的結果、得到的辦法,除了以她的魂絲牽製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回到宗門,以禁地之中囚禁妖魔的囚妄陣,來壓製天魔丹的覺醒。
這是他們唯二能做的、延緩天魔覺醒的事情,可也隻是延緩。
這種滋味宛如頭頂懸著一柄利劍,冷慕詩伸手擁住了蕭勉,閉眼將自己完全埋在他的懷裡。
“我覺得好幸福。”蕭勉突然開口說,“我以為還得追求你個三五十年,你才會從丹爐麵前抬起頭,真正的好好看我一眼。”
蕭勉將下巴在冷慕詩的頭頂蹭了幾下,蹭亂了她的發,“可你這麼快就答應跟我好,還這麼喜歡我……”
在魔族遺境裡麵,還有在那片桃源仙境的山穀裡麵,包括今晚冷慕詩做的事情,令蕭勉現在是真的覺得,他得到了冷慕詩熱烈過他數倍的回應。
蕭勉怎麼可能不歡喜呢,這世間癡男怨女多不勝數,我心悅你,你又恰好也喜愛我,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冷慕詩在他懷中聽到這些,到嘴邊的告訴他真相的話在舌尖反複地轉來轉去,又咽下去了。
算了,等到回山前再同他說清楚吧。
因此冷慕詩無比配合,“是的,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又俊俏,又溫柔,那話還大。”
蕭勉頓了下,意識到冷慕詩在說什麼之後,又好似回到了那個狹窄悶熱的浴桶裡麵,騰地燒了起來,後脊連帶著尾椎麻了一片。
不過片刻之後,他苦笑著說:“你怎麼……怎麼……”
怎麼這麼孟浪。
不過這句話蕭勉沒有說,因為他喜歡得緊,冷慕詩對旁人從來不假辭色,對著他怎麼樣蕭勉都覺得是情愛。
因此他隻說:“這麼愛惹我難受……”
“我又沒要你難受著,我不在乎元陰,什麼道侶不道侶的,我……唔。”
蕭勉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了,羞臊得連手背都透出血色。
蕭勉其實也不在乎,但他就是覺得太快了,他們才剛剛告知花掩月,他若是馬上就趁著這點時間,和冷慕詩做了什麼,實在是太不莊重了。
況且弟子們此番死傷不少,他縱使情動難以抑製,心中到底還是難過非常的,他不希望他和冷慕詩的親密,夾雜著任何悲傷的情緒。
最重要的是這裡太簡陋了,他就算不能忍到真的洞房花燭道侶結成那天才跟她行男女之事,那總也不該是這般簡陋非常的地方。
蕭勉這個人,在某些方麵是十分固執的,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冷慕詩拒絕甚至當初是戲耍過後,還非要跟她好上。
他固執地計劃著和冷慕詩之間的一切,現在好多計劃都已經被打亂了,可他還是想要表現得莊重。
畢竟在他的計劃裡麵,他們需要急的不是怎樣先嘗了那個最美味的果子,反倒是怎樣在漫長的仙途中延緩彼此的厭倦,以達到真的走到最後的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時間去一一實行這些計劃,冷慕詩不忍心告訴他,就隻好縱著他順著他。
兩個人在客棧住了一夜,這一夜誰也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結賬的時候他們還賠了店家水泡地板的錢。
冷慕詩做主,將馬匹賠了一匹給店家,而後和蕭勉乘著一匹馬趕路。
蕭勉騎馬,她就窩在蕭勉的披風裡麵,靠著他的胸膛,在初冬的寒風裡麵被凍紅了鼻尖,也不肯撐開屏障,滿眼興奮地和蕭勉說著十分尋常的家常話。
她不舍得,不舍得這樣的時間,總覺得要有感知,例如她不曾刻意以靈力去循環,以至於現在凍得發麻的指尖和嘴唇,這些都是她日後回想起這一切的印記。
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
冷慕詩和蕭勉一路上都很愉悅,尤其是冷慕詩的千依百順,幾乎讓蕭勉飄飄然起來。
她對自己也太好了吧。
可是這一路,縱使他們不曾急著趕路,也還是一直在前進。終於在又一場大雪落下時,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太初山腳下的城鎮。
蕭勉急著回去,冷慕詩卻撒嬌著提議再在這城鎮中留宿一夜。
“最後再住一夜,哥哥,好不好,”冷慕詩說,“我從商販那裡聽聞冬至快到,夜裡街上已經掛上了燈籠,商販也都不收攤呢,肯定好熱鬨。”
冷慕詩的眼神太晶亮了,眼中的哀求和嬌嗔也實在太動人,蕭勉當然隻有答應,於是兩個人在城中尋了個客棧,準備最後留宿一晚。
恰巧他們住的那間客棧,也有之前在魔族遺境中受傷,邊趕路邊養傷,也才到太初山腳下的弟子們。
蕭勉夜裡去詢問查看過,回來之後就陪著冷慕詩一起逛街。
因為這鎮子緊鄰太初山,也算是個邪魔不侵穢祟不擾的好地方,又因為和太初山的五穀殿也有一些關係,因此這處城鎮尤其的富饒安逸,甚至比一些小國的國都也不差什麼。
兩個人在燈火明亮的街道上轉,看著商販們擺出的許多東西,其中甚至還有法器形狀的燈籠,顯然這手藝人是見過的,那燈籠做得十分的巧妙,亮起來真的和仙君們祭出的法器差不多。
冷慕詩好奇地提起來看,蕭勉跟在她身後也笑,“這個是天象盤,太初門也有,但多用不上,這是衍宗修士常用的東西,測算天氣。”
“哎,正是了!”老板是個頗年輕強壯的男子,長得寬鼻厚唇,十分憨厚,“這位小仙君見多識廣,這燈點起來,就跟那年我瞧見的衍宗弟子們測算一模一樣,來一盞給仙子拿著解悶兒嘛。”
冷慕詩笑了笑,她也沒想買,就是瞧著稀奇,蕭勉卻已經掏了儲物袋,遞給了那商販一顆凡間流通的銀珠子。
“用不了這樣多,三顆銅珠子就夠了。”商販順手掏了自己寬大的袖子,將找回的銅珠子遞給蕭勉。
蕭勉接過,順手也將那燈點燃,遞給了冷慕詩。
冷慕詩笑顏如花,“謝謝哥哥。”
兩個人繼續提燈走,一小段街道走了許久,走走停停,蕭勉跟在冷慕詩的身後,看著她看一些女子首飾,卻隻是看,不上手去碰,微微笑了笑。
太初宗不許弟子戴亂七八糟的珠釵環佩,為的是防止驅邪除祟之時,因自己修為不精,反倒自傷,也免得這些東西成了邪祟的載體,逃脫掉。
但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這些的道理,一些不尖銳的,也儲存不住什麼靈氣的東西,倒是可以瞞著刑罰殿的弟子偷偷戴,蕭勉就總是瞧著朱蓉戴很多東西。
蕭勉其實有個東西要送給冷慕詩的,已經做好了很久了,本想著作為慶祝她進階的禮物,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這東西一直壓在儲物袋最裡麵,他都以為丟了,方才翻銀珠子翻到的。
蕭勉手裡捏著那個東西,在冷慕詩從攤位上收回視線的時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蕭勉說,“我做好很久了,本來是當做你進階的禮物給你,現在當做我們在一起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