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我願意嫁給魔界帝尊,以平...)(2 / 2)

冷慕詩已經記不清後續的劇情中,她是死在哪裡的。

她現在心中滿滿的都是不甘心,她不甘心明明她已經改變了這麼多,卻還是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看著這世界走向既定的那條路上。

這世界真的是一個話本嗎?

分明花香是真的,丹藥是真的,她所相熟的人都有血有肉,除了這操蛋的自動歸位的劇情,她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發現任何不合理的事情。

話本真的會這樣真實嗎?

那她的愛和恨,她的親人難道也都隻是不知名的人筆下的信手一揮嗎?

不……

冷慕詩跪坐在丹爐的前麵,將腰側儲物袋的法則拿出來,捧在手心裡,她垂頭看去,又狠狠的,手上運轉著靈力,將法則砸在地上。

她是抱著自虐的心情如此做,法則碎了還是會悄無聲息地恢複,而她現在需要一些疼痛,一些真實的疼痛來幫助她清醒過來,她必須真切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是真實地活著而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角色,才行。

她沒有哭,可眼淚卻失控一樣地隨著她垂頭砸碎法則的動作落下來。

她悲的不是情愛,是這縈繞的讓她喘不過氣的宿命。

“啪!”

灌注靈力的掌心直接拍碎了石頭,而隻灌注了靈力卻沒有自禦的手掌,也被碎裂的石塊紮進了掌心。

冷慕詩閉了閉眼,有兩大滴眼淚落在碎石之中,她眉心緊擰地咬牙,並沒有看到那落下的眼淚和掌心流出的血被碎石飛快地吸入,如同滴入了火盆之中的水滴。

不過冷慕詩卻並沒有聽到水汽被火炭蒸化的刺啦聲,而是聽到一聲極其清脆的,“哢”。

接著細小的漩渦,從冷慕詩周身盤旋而起,這四麵漏風的石窟之中,自冷慕詩周身開始,亮起了一道赤金色的,將整個石窟都照射得亮若燦陽墜落般的刺目金光。

數不清的靈力被從石窟的四麵八方抽過來,沒入了陣法之中,太初山上經年在山道兩側繚繞的靈霧瞬間被抽空,影影綽綽的靈植和仙草,猝不及防的光禿禿在月光之下亮相。

打坐的弟子突然短暫的靈力不濟,太初山下豢養的,本來在林中或漫步或狩獵的妖魔獸瞬間趴跪在地,發出嗚嗚低鳴。

冷慕詩便在這陣法的最中心,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看向了手下這一次沒有恢複的法則,又看向這她根本從無接觸的陣法,刺目的金光讓她的眼睛微眯,眉心簡直遭遇斧劈一般的尖銳疼痛,讓她撐不住身體,朝前倒去,昏厥在了陣法的最中心。

而不僅僅是太初山,以太初山為範圍的方圓數百裡,所有生靈,但凡是活著的,還沒有入睡的生命,都感覺到了一陣莫名而來的清風在身上卷過,似乎是帶走了什麼。

源源不斷的生機自碧岩窟的四麵八方被抽取而來,湧入陣法之中,再在半空打了個旋,而後儘數湧入冷慕詩開裂般亮起金光的眉心。

這不是修士進境,因為修士的進境至少要引祥瑞而來,也不會泛如此刺目詭譎的金光。

太初山腳下,客棧之中正以手肘撐著頭,閉目養神的魔界帝尊,察覺到一陣清風自自己的麵前擦過――他猛地睜眼,赤紅的雙眸之中,血色猶如滴上去一般,好似隨時都會順著眼眶流出來似的。仔細看,那血色竟然在隱隱浮動,如同雙眸之中盛了兩汪血色的暗河。

他的模樣確確實實是蕭勉的模樣,但任誰看了,都不會把他當成蕭勉。

蕭勉生得仙姿玉骨,模樣再好,身上卻也還是修真界仙君們慣有的肅冷之氣,端正肅穆,唯有在冷慕詩的麵前,才會露出溫柔甚至纏人的一麵。

可同樣是那張臉,眉心的血色符文,還有側頸之上自衣襟處爬上的血色紋路,便已經將那份屬於修真界仙君的肅然給破壞個乾乾淨淨。

魔界帝尊麵容陰沉,雙眸湧動著血光,一身墨色的長袍,外穿同樣墨色的軟甲,細看這長袍竟是魔氣凝成,並無尋常衣袍一樣實質的邊緣,長袍裡麵如他的雙眸之中,遊動著不詳的血色,那些血色,全部都是張牙舞爪的血魔。

他的軟甲亦是他殺掉的那些魔修的筋骨製成,暗沉沉的散發著殷紅的血光,每一塊,都讓人遍體生寒。

他起身走到窗邊,微微皺眉看向那清風所去的太初山方向,抬手朝著身後召喚了一下,下一瞬,黑暗處便不知從哪裡竄出了一隻通體漆黑,隨時都能隱沒於黑暗的鳥,循著那清風追去――

不過那魔氣凝成的鳥,在接近太初山大陣的時候,就被阻擋在了外麵,它並沒有能替主人尋到那些生機所歸之處。

而此刻碧岩窟中的陣法也漸漸的消散,徒留還人事不省,躺在地上的冷慕詩。

法則的碎石塊,在她的身下漸漸化為粉末,而這粉末卻並沒有隨風散去,竟是虛浮於半空之中,聚攏成型,每一顆碎石化成的沙礫歸位,凝成了一把懸浮著的,純白尖細的骨劍。

沾染了冷慕詩眼淚的那部分變成了幽亮的劍鋒,沾染了她血液的那部分,成為了她骨劍的鏤空凹槽中如有生命跳動的血色心臟。

骨劍成型的瞬間,冷慕詩的雙眸乍然睜開,赤色的金光遊走在其中,無數的縮影如魚般遊弋在金光之中,山巒河流世間萬物,如同一幕幕上演又落幕的戲,飛速地流轉後歸為赤金,赤金又漸漸地褪去了顏色,變化為了尋常的濃黑。

冷慕詩自地上坐起來,抬手伸向骨劍,那骨劍的劍柄便自動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低頭看了一眼,開口,聲音低緩且溫柔,很輕地說了句,“做得很好。”

骨劍便嗡鳴了起來,如同一個被主人誇讚了恨不能撒嬌打滾的狗。

冷慕詩盤膝將骨劍放在膝蓋之上,散開了神識,瞬間便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太初山。

她看到了那些總算爭論出了個結果的仙長們,也看到了被束縛在結界之中,相看落淚,悲痛欲絕的冷天音和易圖。

冷天音已經決心接受嫁給魔界帝尊的提議,隻是她並非是去做什麼魔後,她要殺了那大魔頭,就算殺不了……也要殺。

她性子本質是軟弱又貪圖安逸的,被父母寵愛長大的孩子,大多數都會有些軟弱,該承擔的風雨傾向了彆人,自己自然就承受不得風吹雨打。

就連家族被滅,她還有個縱使對她不假辭色,卻依舊明裡暗裡護著她的嫡姐。順利拜入師門又有易圖和星洲師兄替她操辦所有事情,甚至與意圖師兄生出情愛,也是那般的自然而然。

可這一次,她也不得不被逼著做些瘋狂的事情,她將易圖給她繪製的防禦法袍穿在衣服之中,她還沒有自己的本命靈劍,便隻好用太初山的弟子劍。

她甚至將冷慕詩給她的她沒有吃,一直攢著的許多丹藥也帶上了,她決心與天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少女滿臉堅定和決絕,每留下一滴淚水,都是砸在她對麵結界之中不得出的情郎心心頭的熔岩,燒得他心疼。

易圖意識到冷天音要做什麼,整個人瘋了一般地開始以靈力衝結界,被結界反彈到重傷嘔血,他也沒有停下。

自從知道了天魔要娶冷天音為妻,以休戰為籌碼,易圖便知道,這一次他護不住他的小師妹了。

他好歹多活了些年歲,知道這修真界的宗門之間的事情,並不由太初山一家說了算,就算太初山不應,其他宗門也會逼著太初山應下。

易圖衣襟染血,他生得麵嫩,其實看上去並不像比冷天音年歲大的,可是他空長的那些年歲,現在全無作用,他甚至衝不開這結界,無法對冷天音說上一句話。

他要對她說不要衝動,哪怕是真的被迫做了魔後,隻要活著,便一切都還有希望,他不希望冷天音衝動找死。

可他根本衝不開這天虛子設下的禁製,除非……自爆內丹。

易圖素來愛笑愛鬨,麵色從未有過得肅然悲切,他看著冷天音,對著她搖了搖頭,手扶著結界麵上淒然一笑,已經是運轉靈力,要爆掉內丹衝結界――

然而下一瞬,無形的威壓自半空轟然罩下,身在結界之中的易圖和冷天音,連吭也沒吭一聲地軟軟倒地。

冷慕詩睜開眼,抓住骨劍,身形原地化為細碎的金光消失,出現在了五長老弟子院。

她比影修還要身形鬼魅地大搖大擺進了五長老的弟子院,進了冷天音的結界之中。

冷慕詩將她抱起來放到了易圖那院子的床上,抬手在天虛子的結界之上設下了二重結界。才又走回了冷天音的結界之中。

她盤膝剛坐下,身後的腳步聲便傳來,是刑罰殿的弟子。

冷慕詩收斂回了籠罩在整個太初山的神識,身側的骨劍幻化成冷天音所用的弟子佩劍。

在刑罰殿的弟子們打開結界的瞬間,她慢慢轉過頭,已經徹底變成了冷天音的樣子,連那雙秋水般盈盈的雙眼中的水光,和微微腫脹的眼睛,都一般無二。

那水光晃得刑罰殿的弟子軟了聲音,同情又為難地說:“師妹,仙長們要我帶你再去一趟濟生殿問話。”

“冷天音”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撣了下身上不存在的塵土,十分乖巧地“黯然”道:“好。”

濟生大殿之上,以掌門正平為首坐了一圈的仙門長老,剛剛吵得不可開交,威壓再是壓製也依舊不容小覷,帶她來的刑罰殿弟子隻覺得一進屋胸口便一陣窒悶,強忍著膝蓋沒有跪下去。

“冷天音”卻脊背筆直,神色如常地進入其中,不跪不彎腰,隻是垂首等著問話。

這確實是不敬尊長,可是現如今無人有意跟她計較這個,就連衍宗的老東西畢宿,見她這般也隻是微微皺眉。

開口的還是太初山六長老,他總是被推出來應付這種破爛事,誰讓長老們裡麵他修為最淺,年歲也小。

於是璩陽仙尊黑著臉,哪怕心裡萬分不讚同,還是開口問:“魔界帝尊欲娶你為魔後,現如今魔兵便在太初山下,挾持了鎮民。”

璩陽仙尊看著“冷天音”因為威壓煞白了小臉,卻在這濃重的威壓中倔強地挺得筆直的脊背,舌尖一轉,便沒有按照之前諸位仙君商議好的,以蒼生存亡為引導的那種說法去說。

而是說:“你的想法是什麼,大可以說出來,太初山絕不為難弟子!”

他話音一落,幾個主張犧牲冷天音的仙長不由得一急,衍宗的老不死甚至哼出了聲,起身欲自己親身上陣。

歡喜宗的長老便是當日與眾家仙門一起進入魔族遺境救人的那個經精壯非常的男子,仙號與名字相同,名為古漣,擅長惑幻之術。

他距離冷天音最近,聞言心中一急,甚至微微動了指尖,一縷無形的煙霧便極速朝著“冷天音”而去,竟是要給她施加惑術。

氣氛一便,同時好幾位仙長出手,有人欲動手,有人阻止人動手。

殿內威壓陡增,冷慕詩身後的刑罰殿弟子紛紛扛不住跪下,按住心口運轉靈力,壓製氣血翻湧。

“冷天音”卻依舊站得如鬆竹般筆直,她看了一眼按住衍宗老不死的花掩月,朝前走了一步,微微對著六長老拱手,卻依舊沒有躬身,隻紅唇輕啟。

輕飄飄地說:“我願意嫁給魔界帝尊,以平息仙魔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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