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臉上掛著笑:“是玲瓏啊,三妹讓你過來,可是有事?”
玲瓏服了服身子,臉上笑容得體,不卑不亢:“小姐體恤,知道二小姐定是舍不得邱姨娘的,特意讓奴婢來告訴二小姐,可以送邱姨娘到明淨寺再回來。”
送到明淨寺?就她一人?
此次姨娘去明淨寺,明著是祈福,暗地裡卻是受罰,一路行程雖不算遠,卻也定不如從前那般舒適的。
洛芙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勉強道:“我剛剛已經去向姨娘道彆過了……”
玲瓏仿若未聽見她的話一般,不鹹不淡地抬起頭,重複一遍剛剛的話,扯出一抹笑問道:“二小姐是不去送邱姨娘嗎?”
她雖是問著,可話裡卻不容許洛芙拒絕。
洛芙明顯聽出了她的意思,見她一個丫鬟對自己不敬,心底有些怒意,她眼底已經露了些出來,就見眼前的玲瓏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退了一步服了服身子,淡淡道:
“若是二小姐不願,奴婢自回了小姐的話,就不耽誤二小姐的時間了。”
“慢!”
見她轉身就要走,洛芙連忙出聲阻攔,她眼底的怒意早就消了下去,打狗還要看主人,她對玲瓏不滿,就等於告訴彆人,她對洛伊兒不滿,她再蠢,也不敢明著表示出來。
玲瓏慢慢地轉過身子,不發一言地看著她,洛茜勉強牽起一抹笑:“三妹如此體恤我,我心裡感激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不願呢?”
玲瓏輕笑,並未接話。
洛芙咬著牙,袖子中的手緊緊掐住,她努力地笑:“勞煩玲瓏跑這一趟了,替我向三妹道謝,我這便收拾東西送送姨娘。”
玲瓏微笑:“這就不必了,從侯府到明淨寺,一來一回,不過幾個時辰,若是快的話,二小姐還可以回府用晚膳,自不必收拾物件。”
她頓了頓,笑了起來:“難不成,二小姐是想陪著邱姨娘在明淨寺為府中祈福?”
她麵有驚訝,微緩了緩,她笑著道:“若是如此,那奴婢便向小姐說……”
“不必!”洛芙連忙打斷她的話,怕她再說下去,自己近期就不要想回府了,她心底怒意焚燒,麵上卻是要笑得感激萬分:
“不必麻煩了,我這便去送姨娘。”
玲瓏退後一步:“那奴婢送送二小姐。”她站在不遠處,是打定了主意,要看著洛芙上馬車。
洛芙身子微僵,扶著白芷的手臂,一步步艱難地朝侯府偏門走去。
姨娘出府不能走正門,這也是規矩,而此時洛芙走在偏門這條道上,心底卻似火燎一般難受,不得寵的主子不如奴才,在哪裡都是受用的。
洛芙心尖微顫,一股悶氣被她死死壓下,讓她心裡疼得難受,疼得眼眶泛紅,卻是不敢流露出來,快速地拿出手帕擦擦,若無其事地朝偏門而去。
偏門處,邱姨娘正要上馬車,轉頭卻看見洛芙快速走出來,她驚訝地轉過身,慌亂問道:“二小姐,您出來做什麼?”
洛芙眼眶通紅,卻是掛著笑:“我舍不得姨娘,想要親自送姨娘到明淨寺。”
邱氏容貌清秀周正,因著自幼當著奴才,眉眼間透著一股小家子氣,而此時她看著洛芙,卻是手都有些抖,餘光看見玲瓏邁過偏門,她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笑著對玲瓏說:
“玲瓏姑娘怎麼到外麵來了?”
玲瓏服了服身子:“奴婢送二小姐出來。”
邱氏看了眼忍著怒意的洛芙,再看向不卑不亢的玲瓏,心底明白,這是三小姐給的警告,心底發慌,卻還是要笑著道謝:“如此,便謝過玲瓏姑娘了。”
“邱姨娘客氣了。”玲瓏說完這句,她便不再與邱氏說話,轉向洛芙,淺笑著:“二小姐莫要著急,管家已經讓人送馬車來了。”
話音剛落地,洛芙就看見下人從偏門處牽出一輛馬車,洛芙氣得臉色發白,卻隻能緊緊掐著白芷的手臂,忍著心底委屈怒意,隻見那馬車,彆說和洛伊兒平時出府的馬車比了,就是最簡單、沒有一絲裝飾的普通馬車。
玲瓏也是微蹙眉,有些為難地對洛芙說:“邱姨娘此行不宜奢侈鋪費,一路上可能艱苦些,也全了二小姐的一片孝心。”
洛芙怒極,不想再看見玲瓏,甩袖上了馬車。
邱姨娘在後麵陪笑道:“二小姐念著我,此時心情不好,玲瓏姑娘莫怪,快些回府吧,三小姐那離不開你。”
玲瓏不鹹不淡地看向她:“邱姨娘此去一行,是為侯府祈福,是天大的好事,二小姐心情不好?奴婢倒是有些不懂了。”
邱姨娘臉色一僵:“是我說錯了話。”
玲瓏也不想再多說,她還要趕著回去複命,當下服了服身子,淺笑道:“奴婢也是知道邱姨娘剛剛不過是口誤罷了,邱姨娘還是快快上了馬車,不要誤了時辰。”
她笑得溫和:“二小姐此去送行,今日還要趕回來呢,夜路可不好走。”
邱姨娘此時心底才知洛芙為何發怒,一來一回本就需要不少時間,如今已過午時,若要今日趕回來,那豈不是深夜才能到府?
邱姨娘心底不滿,卻是不敢表露出來,隻能連忙上了馬車,希望能抓緊些時間。
等二人上了馬車後,玲瓏朝著馬夫吩咐道:“二小姐孝順,你等好生伺候著,今日務必將二小姐帶回。”
洛芙坐在馬車內,聽著玲瓏的話,臉色氣得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將怒意壓回去。
瞧著馬車走遠,尚在偏門處的玲瓏輕哼一聲,轉身朝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