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洛伊兒趕到芳韻堂時,楚氏正坐在炕上等她,見她唇角微彎,最終也什麼都沒有說,隻讓廚房將長壽麵送來,親自看她吃完,才將她攆去休息。
八月十六那日,溫王和慶雅公主齊齊送了禮進齊侯府,楚氏直接讓人將其送到雲霞苑中。
裕王與和儀公主一事已定,在十月初十舉行大禮,景帝自然不會連這點臉麵都不給西涼國,特意吩咐了禮部,將其婚事大辦,至於裕王妃是否高興,並無他人在意。
一個月後,靖王的確回了京城,不過也是悄然進的京,直到第二日上朝時,眾大臣才知曉他已經回來了,後來景帝單獨留下了他,也不知二人在禦書房說了什麼,隔日早朝時,梧州知府一案就已經落幕,貪汙為真,最後的結果就是——滿門抄斬。
不過令人意外的卻是,簡毅侯卻並未回京,靖王隻言,梧州尚有些事要處理,簡毅侯留在那裡斷後,年宴之前必會回京,其他大臣麵麵相覷,這梧州一事不是已經了結?還有什麼事能耽誤兩個多月?
隻是景帝都未細問,其他臣子自然也不敢過多議論,隻是事後他們是否會去打探,就不得人知了。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快,似乎炎夏還在昨日,雲霞苑旁的梅林都能聞見淡淡清香了,洛伊兒從窗邊探出頭,向外望去,從雲霞苑東側的牆上恰好可以看見幾朵盛開的梅花。
屋內點著上好的煤炭,整個屋子都是暖洋洋的,還不見煙霧,隻是洛伊兒覺得有些悶,才將窗戶打開尋著透氣,冷風剛吹進來的時候,玲瓏打了個哆嗦,引得洛伊兒直掩嘴輕笑。
她半邊身子都透在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指尖凍得通紅,她將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一縷嫋嫋白霧升起,又轉瞬即逝,她近些日子心情不錯,眸子裡都帶著些許笑意。
盼思端著一碗薑茶進來,見她將窗戶開了大半,連忙快步走過去,將薑茶放下,有些不滿道:“小姐,你上兩日才染了風寒,如今剛好,怎得又吹冷風?”
說著,她走過去將窗戶關上,屋裡瞬間暖和了些。
洛伊兒也沒怪罪她的動作,剛剛吹了一會冷風,已然徹底清醒了,她將薑茶捧起來,通紅的指尖貼在碗壁上,受著上麵的暖意,微有些興致地說道:
“如今越發冷了,不知何時能下場雪?”
玲瓏去看了看炭火,走過來,苦笑道:“小姐,您莫盼著了,夫人定不會允許您玩雪的。”
被玲瓏的話擾了興致,洛伊兒的笑意一垮,盼思還在一旁補充著說:“上日小姐在梅林不過待了半個時辰,便染上了風寒,如今還盼著下雪,莫非不過短短幾日,小姐就已將那藥的苦味忘記了?”
洛伊兒最怕藥苦,此時聽她話中笑意,惱得隨手扯了盆中的一片葉子,朝她扔去,葉子輕飄飄的,還未到盼思身邊,就已經落了地,她也不在意,和著兩個丫鬟笑成一片。
屋中熱鬨之時,雲霞苑門處響起些聲音,洛伊兒麵上的笑意頓了頓,將窗戶開了條縫隙,抬眸朝外看去。
院外似乎來了人,紅豆正與來人說著什麼,幾句後,還服了服身子,才朝房間這邊小跑過來。
洛伊兒輕挑了挑眉梢,下一刻就聽見敲門聲音,她一手支起頭,有些漫不經心,又有些好奇,揚聲:“進來。”
紅豆輕步走進來,圓臉上被凍得紅撲撲的,笑得有些開懷:“小姐,夫人院子中的錦素姐姐來了。”
洛伊兒有些驚訝:“快讓她進來。”
“欸。”紅豆應了聲,又快速跑出去,沒有一會兒,就領著錦素走了進來。
洛伊兒微坐正了身子,帶著雅致,溫和笑道:“這天寒地凍的,娘親怎麼把你派了出來?”
又對著玲瓏說道:“給錦素倒杯熱茶。”
洛伊兒是楚氏的嫡親女兒,錦素自然與雲霞苑交好,她彎腰行了禮後,玲瓏已經將熱茶倒好,她臉上笑意盎然:“錦素謝過三小姐。”
她將熱茶飲儘,身子也覺得暖和了些,就聽見上頭的洛伊兒不解地問她:“娘親派你來,有何事?”
錦素先是掩嘴笑了笑,才回答:“剛剛靖王派人來府上了。”
洛伊兒神色一頓,見盼思幾個丫頭眼底也帶有了好奇之色,微有些失笑,又問她:“靖王派人來作何?”
“靖王殿下派人來送帖子,說是請三小姐到王府賞梅。”錦素眼底有些打趣,接著說道:“殿下還特意說明了,他請了慶雅公主作伴。”
洛伊兒眸色微露驚訝,臉頰染上了些許紅霞,她記起那日他來侯府時,自己與他說的話,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記得,洛伊兒的指尖扣在案桌上,微微動了動。
恰在這時,院子門處又起了些許聲響,洛伊兒還未詢問,就見錦素拍了拍額頭,道:“奴婢差些忘了,靖王殿下還送了好些東西來,夫人讓人給小姐送過來了,此時正應該到了。”
她話音剛落,外麵紅豆的聲音又響起:“小姐,芳韻堂送了好些錦盒過來。”
“讓她們進來。”
洛伊兒說完話,便扶著盼思的手臂下了軟榻,玲瓏將她微有些褶皺的衣擺撫平,剛做好一切,幾個丫鬟就捧著錦盒走了進來,齊齊行了禮後,方才站成一排,將自己手中的錦盒打開,低頭將其捧高,好供主子欣賞。
為首的丫鬟捧著的是一件衣裳,依次往後,分彆為狐裘、繡鞋、首飾等,最後一人捧著的錦盒微小,洛伊兒走上前去細瞧,原是一盒子珍珠,一眼看過去,每顆都近乎一樣大小,飽滿豐潤,那丫鬟及時低聲道: